眼见桓儇面染醺色,裴重熙连忙伸手去夺桓儇手中的酒坛。却扑了个空,在他伸手过来的时候,桓儇足下一点,往旁边掠去避开了他。
“阿妩,别喝了。”裴重熙颇为无奈地看着不远处的桓儇。
听得裴重熙唤自己,扬眉一笑晃了晃手中酒坛。点足在树杆上借力一跃,似乎想要摆脱裴重熙的追逐。
见桓儇要走,裴重熙连忙去追。二人踏在月色在林间提气纵跃,互相追逐,终于在一处草地上停下。
来草地上觅食的小鹿被二人一惊,疯狂逃窜要离开此地。睇了眼逃走的小鹿,桓儇一笑。顺势将手中酒坛扔了出去,然后整个人倒向草地。仰面望向天际,屈指数着什么。
熟悉的龙涎香从身旁传来,桓儇唇际勾起。迷离凤眸中蕴着雾气。
“全被你喝完了?”晃了晃地上空空如也的酒坛,裴重熙支起身子,侧目看向桓儇。
闻言桓儇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目光流连在裴重熙身上,勾唇道“景思……”
含着醉意的话语已是无比软糯,有意无意拉长的尾音,一点点从裴重熙心头碾过。他目光黯了黯,下意识地抱住了桓儇。
见裴重熙不理会自己,桓儇又连连唤了好几句景思,一声比一声娇柔。听得裴重熙神色一度黯淡下去。最终敛了眸中异色,眉目温和地扶住了醉醺醺的桓儇。
“传旨去河西之前,李孝通来了洛阳。他明里暗里告诉我,你用关陇的军权逼迫他们为你所用。”桓儇醉意醺醺地看着裴重熙,但她的话却没有一丝停顿,“关陇和山东两支斗了这么些年都没分出个胜负。你在选择关陇的时候,也意味着与山东背道而驰。只是我很好奇你费这么大功夫也要拿下关陇,不单单只是为了柳綦吧?”
迎上桓儇探究的目光,裴重熙掀唇,“剑南已在你手中,洛阳亦在你手中。总得让我也得到些什么吧?不然岂不是白白走这一趟。”
虽然他对桓儇在他对关陇出手的时候,睁一眼闭一眼颇感意外,但是细想也不觉得奇怪。毕竟以桓儇的手段,看上去不闻不问。实则亦在暗里谋划,借自己的手传递消息给梁道衍。
再用梁道衍,向整个关陇传递自己的威信。
想到这里裴重熙眸光微闪。话止于此是最好的选择。
目光停顿在裴重熙身上,桓儇眯起眸,唇边溢出一声轻哼。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多谢你。有些事情你以你的立场来做,我并无怨言。但是下不为例。”
温和一句落下后再无他言。
见桓儇如此裴重熙忍不住勾唇一笑。探首在桓儇额上落下一吻,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二人能够永远留在此处,没有纷争和算计。也没有君臣之分。
可惜凡事没有如果。他只希望桓儇能够扶摇直上九万里。
“当年的事情其实我都知道。郑氏敢那样折辱你,我如何能放过他们呢?他们最在意什么,我便要踩碎什么。”说着桓儇伸手勾住裴重熙脖颈,娇笑起来,“柳綦我亦不会轻易饶过。”
话落后桓儇眼帘微颤,最终抱着裴重熙睡了过去。
望了眼在自己怀里沉睡的桓儇,积压多年的龌龊心思腾地一下蹿了出来。然而只有短暂功夫,便他被压了下去。小心翼翼地抱起桓儇,大步往外走去。
林外是等候多时的玄天,瞧见裴重熙出来。连忙迎了上来。
正想询问的时候,突然瞧见被裴重熙抱在怀里的桓儇。浓郁的酒香萦绕在二人身边,挥之不去。而桓儇睡得正香,双臂勾在裴重熙颈上。
抱着桓儇踏上马车,往县里的客栈而去。
刚把桓儇放在床上,原本应该睡着的她。突然睁开眼,神色迷惘地看着正欲离开的裴重熙。
“别走。”
娇声祈求入耳。裴重熙无奈一笑,只得依言坐在床边,任由桓儇欠着他的手。
说完这句后桓儇又陷入了睡梦中,时不时皱眉。似是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好我不走。”说着裴重熙顺势躺在了桓儇身边,手绕过她腰际,“只要你愿意,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
闻得龙涎香的香气,桓儇唇角微勾。往旁边挪了挪,整个人都贴近裴重熙,就着他的胸膛而眠。
二人离得极近,呼吸可闻。然而桓儇似是无所觉一样,时不时在裴重熙怀里转个身。衣前柔软无意从裴重熙身上拂过,惹得裴重熙呼吸声越发粗重起来。
脑中似是有什么在叫嚣。
怀里的桓儇又转了个身,似若无骨的手无意识的乱摆,恰好碰到每一处。
“阿妩……”裴重熙身子一颤,随之皱眉。语调微哑,目光黯然地看着桓儇。
桓儇摆了摆手,喃喃道“嗯,不要闹。让我睡一会。”
听得这话裴重熙眉头皱得更紧。目露难色地扫了眼正对他的桓儇,喟叹一声。强压下心头欲念,闭目合衣而眠。
他头一次觉得夜格外漫长,却又格外不舍这慢慢长夜。因为只有在此时,他才可以忘记许多东西,才能安静地看着桓儇。
好几次在梦中醒来,确认一下桓儇还在自己身边未曾离去,又沉沉睡去。梦中之景亦是不断变化着,可怖的时候,也让他喜悦。
一夜在梦醒与梦中度过。
晨曦透过窗纱帐幔洒在二人身上。桓儇悠悠转醒,睡眼惺忪地打量起四周。
目光落在一旁含笑看着她的裴重熙脸上,眼露怔愣。唇齿嗫喏,半响也没说出来话来。
见桓儇如此,裴重熙微微勾唇,“醒了?阿妩,看来你在洛阳过的不错,重了不少。”
揶揄的话语落入耳中,桓儇挑眉睨了他一眸。
“昨晚我没有做什么吧?”桓儇的目光落在了地上光影上,唇际扬起,“你”
听出桓儇话里的询问之意,裴重熙眼露笑意。
伸手摸了摸桓儇的乌发,裴重熙俯身在她耳旁落下轻轻一吻,声音温柔缱绻,“自然没有。好了,我去让玄天他们准备热水。”
目送裴重熙起身离去,桓儇目光转回身旁空空如也的位置上。闭目轻叹一声,昨夜的事情她记得并不清楚,只记得她与裴重熙同看花灯。
二人在林中坐了许久,她同裴重熙说了许多话,甚至亲吻了裴重熙。
垂眸摩挲着腕上佛珠,桓儇神色陡然间变得极为复杂起来。有些事情不可能,也永远不会成为她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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