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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汀是和120一起到达的,她领着医生上了五楼,门半掩着,兰月倒在地上,肚子高高隆起,下半身都是血,人还勉强清醒着。
她一见兰汀,泪止都止不住:“兰汀兰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医生把她往担架上放,兰汀在边上紧紧握着她手:“没事的,医生来了,你们都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兰月送进抢救室以后,兰汀在椅子上木木地坐了十分钟,才终于还魂。
她想起姐夫向伟,连续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那头才终于接起。
“喂,干嘛?”向伟很不耐烦,“忙着呢。”
他那头很是嘈杂,估计又在打牌,兰汀强摁住心火:“你在哪儿,我姐姐都进了抢救室了,你死哪去了,电话打都打不通。”
“抢救室?你姐好端端地进什么抢救室啊?诶诶诶,司令!炸你!”
兰汀深吸了口气:“她孩子可能保不住了,市中医院,随你来不来,我跟你说,我保大不保小,你自己看着办吧!”
她没理电话那头的叫嚷声,狠狠挂断了电话。
大概过了三十分钟,抢救室的门开了:“兰月家属,兰月家属在吗?”
兰汀急忙起身小跑过去:“在在!”
医生拿着纸和笔:“孩子没有保住,病人现在大出血,必须要切除子宫,没问题的话,就在这手术同意书上签字。”
兰汀没想到情况已经坏到这个地步,她盯着面前的纸,一个字都不认识了。
切除子宫,兰汀知道,这对于兰月,无疑是灭顶之灾。
兰月结婚十年,好不容易有了这个孩子,现在保不住了,连子宫都要切除,她如何替她姐姐做这个决定。
“医生……”兰汀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切除子宫会怎么样?”
“会有生命危险。”
她默了几秒:“好,我签。”
就在这时,面前的纸被人一扯:“签什么签,我是她丈夫,这事哪轮得到你做主。”
向伟把纸一扔:“我不签,切了我老婆拿什么给我生孩子,我三代单传,还没留后呢。”
“你!”兰汀推了他一个趔趄,“我姐在里面生死未卜,不切子宫怕人都要没了,向伟你个王八蛋,你有没有心啊。”
他转身找了个椅子坐下,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反正我不签,你姐要是切了子宫,我就跟她离婚,你自己看着办吧。”
兰汀气得上去拿包劈头盖脸地砸他,向伟被打得起了火,起身就想还手,被边上等待的家属拦了下来,众人都劝了几句,说病人要紧。
那医生这种场面也是见惯了,只说再给十分钟你们自己商量,医院肯定力救治。
抢救室里,见李医生空手回来了,张琰叹了口气:“我就知道,打起来了?”
李医生点点头:“可不,娘家人要保大人,丈夫还惦记着他三代单传呢。”
张琰看着面如金纸的兰月:“没时间了。”
她沉吟了片刻,忽然眼睛一亮:“诶,邵季朗今天是不是要来交流?他人应该到了吧。”
李医生也是一喜:“对啊,我怎么没想起来呢,”
兰汀和向伟的争吵最终不了了之,因为很快医生出来说,兰月的情况稳定了,子宫保住了。
兰汀一下瘫在椅子上,捂着脸哭了起来,边上的向伟倒是喜形于色,但想到自己夭折的孩子,脸也耷拉了下来。
兰汀踢了他一脚:“好端端的,我姐怎么会出这种事呢,你早上出门的时候她不是好好的吗?”
他有些不自然地别过了头:“我怎么知道,可能是摔了或者撞了吧。”
兰汀是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了,她换到了后面一排椅子上,电子屏幕上显示,兰月的手术还在进行中。
她眼前有些模糊,十七岁的那个深夜,她也是这样坐在这里,等着抢救室的父亲。
只是那时候,妈妈和姐姐还在身边,现在就只剩她和姐姐两个人了。
几个小时之后,手术结束,兰月被送进了病房,见她还没醒,兰汀过去找主治医生了解情况。
兰月的主治医生姓王,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医生,她推了推眼镜:“你是病人的?”
“我是她妹妹。”
王医生翻看了几张纸:“我们怀疑她长期遭受暴力伤害,这事你知道吗?”
“啊?”这话砸得兰汀僵住了,“暴力伤害?”
王医生神色肃然:“没错,她身上有很多伤痕,新旧都有,并且这次病人流产,我们也怀疑是外力撞击导致的。”
兰汀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医生办公室的,那几张纸在她手里已经被揉成了团。
初时的痛变成了恨,慢慢烧到了头顶,她越走越快,最后跑进病房,见兰月薄薄一片躺在病床上,那个样子,好像随时都会飘走。
向伟见她回来,一边刷短视频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医生怎么说。
兰汀一步步走到病床前,掀开被子,一把撸起兰月的衣袖,瘦弱的胳膊上是淤痕,又撩起裤子,小腿上的伤还很新,刚刚结痂。
怪不得她再热的天都是长袖长裤,她只说自己身体虚怕冷,自己竟也从未怀疑过。
“向伟。”兰汀语气平淡。
“干嘛?”向伟头都没抬。
兰汀朝他走过去,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你真是胆大包天。”
向伟不知道他这小姨子又要发什么疯,刚想开口,就被她狠狠一巴掌打懵了。
这巴掌力道之大,打得他耳朵都嗡嗡作响,他下意识地想挥拳打她,被她一下躲过了。
“你就是这么打我姐的?”兰汀沉着一张脸问他。
向伟心下一慌,刚想否认,又被兰汀抡包砸中了头,他眼神渐渐变得凶狠。
“你跟你姐一样,都欠揍。”
话音刚落,他箭步上前,一把揪住兰汀的头发,阴狠狠地说:“给你脸,你从不要,犯贱。”
他举起手,拳头落到兰汀面门前,就被另一只手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