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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眼前拘谨的信差,文诘直接将送上来的信件启开,刚看了两行就皱起眉头,问道:“你说剿匪官民折损七十之数,可有虚言?”
那信差此时跪在地上,不住点头,言说自己就曾跟着张县尉出城剿匪,此次还带来了张县尉的亲笔书信。
一旁的李立见状,开始询问信件内容,郡守文诘自是没有隐瞒,将野兔山匪首萧九伏击县衙官兵的经过和盘托出。
听完文诘讲述出信件内容后,李洛瑶直接起身说道:“不可能,据我所知那萧九虽为山匪,却本性良善,断然不会做这种荼毒百姓之事。”
见李洛瑶情绪激动,李立马上出言呵斥,可这时文诘却说道:“李小姐不妨给下官讲讲这野兔山萧九。”
李洛瑶闻言,便将此前在野兔山的见闻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之前文诘只是听闻李洛瑶曾被一群山匪所救,具体细节并不知情,此事听李洛瑶讲述经过,也是颇感意外。
或许自己下属对自己汇报时会有所保留,可李洛瑶身为当朝二品大员的女儿,走到哪里都会像明珠一样被人追捧,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小小的山匪,平白玷污了自己的名声。
等李洛瑶说完,文诘看向了自己的老师李立,而李立也是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的女儿所言不虚,看着自己老师给出的答案,文诘已是对这个未曾谋面的萧九产生了不小的兴趣。
在李洛瑶口中,这萧九仿佛成了一个无所不能的大善人,还有之前那“烧刀子”居然也是萧九酿制,这让文诘对这个神秘的萧九更加意外。
那烧酒自己初次品尝时,还不敢相信这清澈的跟水一样的东西是酒,可当尝过一次之后就不自觉的爱上了那猛烈地口感,现在宴席上还开着好几坛呢。
随后,文诘向李洛瑶保证自己定会彻查陵水县匪患一事,若是萧九真如她所说那样,会特下令赦诏安,让这种忠义之人报效朝廷。
当然,文诘做的这一切不单是听信李洛瑶一面之言,更多的是给自己的老师卖个面子。
现在京城之中派系斗争激烈,当今皇帝又孱弱多病,待到新皇即位,必定会再次启用一批暂时归隐的老臣重整朝纲。
特别是自己的老师还是当朝太子一脉,若是即位的过程一切进行顺利,李立的官位必然还要再上一个台阶。
哪怕自己老师无心朝堂上的尔虞我诈,那选出来代表他们这青州一脉的继承者,也必须由李立亲自点头答应。
所以无论这萧九善恶与否并不重要,既然他救了李立的独女,自己都会顺水推舟,送出这个人情。
送走了李立一家,微醺的文诘起身前往书房,屏退左右后拆开了那封来自张县尉的密信。
与县衙的那封信件不同,张县尉的这封信函足足有三页,前面内容与县令所写基本相符,大多是萧九在陵水县境内抢劫富户地主的经过。
可之后出城剿匪的过程却事无巨细的一一写清,从坪林道设伏,一直到诱敌深入,火烧山谷,看的文诘心中也有些惊叹。
信件最后一页,记述着县令刘洪和宋昱桥此前对李家镇的调查,包括从成本、市场到最后的利润,当文诘看到那足银千两、供不应求等字样后,已经无法再维持那份云淡风轻的从容。
这单单一个酒水生意,利润居然会有如此之巨,按照信件内的种种内容推测,若此事当真,那这些钱粮足以让自己直接拉起一个营的军队。
这时的文诘以及不再抱有任何打趣的心思,开始重新审视这个野兔山匪首萧九。
胸有沟壑,杀富济贫,有这般生财的手段,还偏偏挂着个山匪的名头,这让文诘对这个素未谋面的萧九越发看不透彻。
在书房思虑许久之后,文诘决定先派人去探探这个萧九的虚实,看看这个萧九对于朝廷的态度,若是对朝廷毫无敬畏之心,自己也不介意将他从陵水县的版图上抹去。
现在最主要的其实并不是考虑是否灭掉这个小小的萧九,而是他手里酿酒的方法。
从此前萧九的种种行为来看,这个萧九的性格并不像个软柿子,他现在关注的点是钱,如果这萧九听话,自己倒是不介意拉他一把。
当然,若是这萧九不识抬举,那他也会像陵水县令刘洪那样选择直接围剿,看看能否撬开这群山匪的嘴。
当晚,文诘就叫来郡城守军中的一个心腹将领,仔细交待了一番后,便让其带着一封自己的手书密信,星夜前往陵水县。
城主府外,文诘看着属下骑马远去的背影,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
野兔山,山寨议事厅内,萧九看着眼前身披甲胄的粗犷大汉,面无表情。
大厅内的气氛略显压抑,还是那大汉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萧寨主,在下阳郡偏将周通,此行受郡城文大人所托送来亲笔书信。还望阁下斟酌。”
言罢,便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拆开,似是知道萧九不懂大夏文字,直接读了出来,显示出不同于他粗犷外表的心思细腻。
待到周通念完书信,大厅内聚集的山匪都微微色变,只有萧九依旧冷脸看着周通,似乎在考虑其中利弊。
这书信的内容,大抵是要萧九接受招安,并将烧酒酿造之法交出,而之后所得利润萧九不得染指,此间萧九所能得到的好处便是从此脱去这山匪的衣服,成为有大夏正规编制的军人。
周通打量着主坐上一言不发的萧九,站在一旁默默等待答复,同时心里也对萧九的喜怒不形于色的从容感到有些惊奇,因为他从未见过这般遇事沉着的山匪。
时间大约过去五六分钟,沉默的萧九缓缓开口:“我可以接受诏安,但也有些条件。”
此话一出,不只是周通惊讶,连野兔山上的众人也都有些感到不可置信。
自古以来,兵匪不两立,整个山寨才刚有些起色,哪怕他们这些山匪跟脚的人接受诏安,眼下又无战事,朝廷真的容得下他们?
难道真要拱手让出这些肉眼可见的利益,让朝廷白白摘了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