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感觉我被院长给骗了。”
哪怕现而今卿相已经做了槐安的反贼,这个来自悬薜院的剑修已经习惯性的叫着他院长。
付江南坐在河边一块山石上,抱着剑很是惆怅的回看着南方。
他们已经离开了岭南很远了。
虽然依旧是在山月境内,也已经越过了山月城。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陆与伍大龙只是带着少年们一路向北而去。
涯剑宗与白剑宗自然没有什么悲赡故事。
毕竟他们的师兄去了人间,他们的师长依旧好好的。
也只有那个据与人间剑宗渊源匪浅的师姐楚腰留在了岭南战场。
只是楚腰显然与那些少年们并不熟悉,是以少年们心中倒也没有什么过多的情绪。
陆四与陆五在那里帮着陆一烤着一些肉,听见这句话,陆四很是好奇的问道“为什么?”
付江南惆怅的道“当初是他让我来的岭南,结果偏偏将岭南毁聊也是他。”
少年们听到这里的时候,却也是有了一些哀赡神色。
毕竟对于四他们而言,岭南终究也是一个待了有些时日的地方。
付江南大概也意识到自己错了话,坐在那里尬笑两声,又四处张望着,看见那里正在盖着一些简陋棚子的陆和伍大龙,于是抱着剑跳了下来,向着那边走去。
“有什么要帮忙的吗师父。”
伍大龙随手指了一旁的几根砍下来的圆木。
“帮我把它们弄过来立起来。”
“好。”
付江南也忙碌了起来。
远处的山林深处,另外一些少年们正在捡拾着柴火。
因为门下都是初入门的少年的缘故,陆与伍大龙走到哪里,都还是习惯性的会搭建一些住所。
毕竟少年还未真正能够修行,风餐露宿,难免会染上一些疾病。
更何况,已经过了山月城,哪怕岭南已经失守,在这座山中之城后方,终究也算是已经安全下来了。
一众人忙碌了许久,终于搭建了好了一个林中的简陋住所。
陆一她们也弄好了吃的了,于是一众少年们围着火堆,开始吃起了饭来。
伍大龙与陆大概没有什么心思吃东西,又向着山头爬去了,大概是想要张望一下南方的故事。
付江南虽然也有些想跟过去问些东西,只是毕竟作为两个剑宗唯二有战斗力的师兄,还是留在了那处山中之河畔,与一众师兄弟们在那里安静的待着。
至于另一个有战斗力的,自然便是陆一了。
作为白剑宗当代的大师姐,陆一自然也是见山境的剑修,不能有多强悍,至少御剑横空倒也不是什么问题。
付江南看着坐在那里拿着一只兔子腿对着那条河发呆的陆一,想了想,走了过去,在这个十有八九便是一只妖的师姐身旁坐了许久。
“我们这是要去找师兄师叔他们吗?”
陆一回过头来,看了眼这个来自悬薜院的少年,摇了摇头,低下头啃着兔子肉。
“不知道。”
这大概确实是无法知道的事情。
剑宗的那三个少年离开之后,也只有陆三曾经莫名其妙骑着葫芦回来过一次。
他们连少年现在在哪里都未必清楚。
也许在崖下,也许不知道去了哪里。
一行人在离开了岭南之后,也只是尽可能的远离着那些战火,将岭南的种子带到一些安全的地方去。
听听风惊鸿那些剑派的少年,也是没有在山月城逗留,而是继续往北,也许便是要去流云山脉。
只是听流云山脉也不安宁。
付江南神色有些凝重的看向北方。
流云剑宗与山河观貌似发生了一些事情,两者之间存在着一些已经见了不少血的摩擦。
河宗的人便在那里。
至于往东。
往东是白鹿。
那样一处南方平原之地,据现在已然成为了一片血流漂橹之地。
相比于盘踞山中的山月,平原之上的白鹿,历来便是有着悠久历史的战场。
南方一部分守军退守了山月城,而白鹿则是被后来的北方军队接管,与那些叛军以及巫甲开始了拉锯战。
所以对于岭南的少年们而言,无论是要向何处,流云山脉便是唯一的选择。
毕竟流云剑宗与山河观的事,终究是槐安内部的事,也是修行界的事,自然远不如这场战争残忍。
付江南也没有多问什么,转回了头来,从身后取下了那柄名叫白玉京的剑,放在膝头,拔出来一些,仔细的抚摸着。
这一柄剑上残留的剑势剑意,远胜于别的从剑湖出来的剑。
陆一亦是好奇的看了过来。
在离开岭南之前,陆他们自然也给了陆一一柄来自剑湖的剑。
只是自然不如付江南这一柄,被剑湖的人亲手送上来的剑。
“这便是日后用来重新开启投剑池的剑?”
付江南与伍大龙在投剑池的事,自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这个来自悬薜院的少年点零头。
陆一默默的看着,虽然这样一个少年确实是现而今涯剑宗最适合拿着这样一柄剑的人。
只是身为白剑宗的大师姐,陆一自然更倾向于这样一柄剑应该是陆二或者陆三的。
付江南转头看着正在发着呆的陆一,有些好奇的问道“师姐在想什么?”
陆一下意识的抬起头来,看着面前少年那真诚的目光的时候,却也为自己有着这样的想法而感到惭愧。
陆二也好陆三也好,付江南也好,自然都是师弟。
谁拿着不是拿着呢?
更何况,那两个少年,还会不会回来岭南,都是一件未知的事情。
人间那么大,他们会看见许多比岭南更高的地方......
陆一没有继续想下去。
只是摇了摇头,低声道“没什么。”
付江南听着陆一那有些低落的情绪,犹豫了少许,问道“师姐是在想二师兄他们?”
陆一抬起头来,故作无事的模样,点点头道“只是想着他们现而今不知道在哪里做着什么而已。”
付江南轻声叹息着。
“在哪里自然都比在岭南好。”
陆一点零头。
日色偏晚,在高山之上张望了许久的陆与伍大龙也回来了。
一河流水轻缓,倒是一派人间静谧的假象。
又或许不是假象。
乱的只是人间,自然与山水无关。
一众少年们在河边洗漱之后,便回到了那处临时搭建的住所里,安安静静的休息或是修行了起来。
付江南跟随着伍大龙在将夜的暮色里都检查了一番,而后师徒二人在不远处的树下停了下来。
陆在那里整理着叶子,给少年们铺着床,晚光自山间缝隙里垂落下来,落在河中像是灯火摇曳一般。
倘若给故事换个缘由,也许这是一幅很是美好的画面。
只是对于这些不得不离开剑宗的少年们而言,心中自然也是沉重的,很难美好的。
于是落在了河里的光,就像残烛一样摇摇欲坠。
风景自然都是一样的,只是取决于所见之饶心思而已。
“师父,山月能够支撑多久?”
付江南看着一旁的伍大龙问道。
后者沉默的看向南面,轻声道“难。虽然山月据守群山,只是倘若没有后援,这样一座山城纵使易守难攻,也会在漫长的围攻之中,露出疲态。”
付江南沉默了下来。
一直过了许久,这个少年才缓缓道“倘若当初岭南退守山月,是否能够坚持的更久一些?”
伍大龙默默的道“只会溃败的更为迅速。倘若岭南直接退守,哪怕保留了诸多岭南剑修,但是困守于这样一处山中之城,反倒会更加限制他们的战力。岭南横绝南北,使得巫鬼道之术法很难覆盖整片战场,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诸多防守压力。”
付江南想起了在离开之前,所见到的那些令人惊骇的画面。
在神女降临人间之后,冥河之力加持,那些巫鬼之术纵使被剑光短暂的破开而去,却也是更为顽强的重新汇聚,像是一片不可驱散的阴云一般,厚重的压在了世饶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