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叶看着南衣城头虽然很是平静地着很多东西,但是依旧锁着眉头的卿相。
“但是院长依旧还是会有许多愁绪。”
卿相喝着酒道“是的。毕竟大泽往南,那是我的故土。”
姜叶道“所以院长要回去吗?”
卿相沉默了许久,轻声道“不回去了。我在北方,便代表了悬薜院的态度。更何况,在这样的一场与神女的战争中,世人个饶力量,是微乎其微的,他们也许会有一些行动,但更多的,那种行动,是为了让许多已经不愿意留在神女庇佑之下的人们站出来。”
“南方的故事,交给南方。”
卿相轻声着,转回身,背对着黄粱,看着槐安的春日人间。
春是美好的,但是也是许多东西开始滋生的时候。
有好的,也有坏的。
“妖族的故事,我觉得还没有结束。”
卿相轻声道。
姜叶皱眉道“青道都已经下场了,妖族应该不会再起波澜。”
卿相平静地道“倘若你是某个背后的谋划者,你冒着这样的风险,屠戮了一个剑宗之妖,你会任由这样的东西,便平稳地被掩盖了下来?”
姜叶沉默了下来。
“我不会。”
“是的,所以在起伏之后,未必便是真的安宁。”
卿相沉声道“人间剑宗要做好面对风雨的准备。”
两族之事,人间剑宗自然会首当其冲。
姜叶轻声道“人间剑宗应该如何做?”
卿相静静地看着人间想了很久,而后想到了一个名字。
“谢春雪。”
姜叶不知道这是谁,皱眉道“这是谁?”
“谢朝雨的祖辈,大风历七百八十三年的剑宗弟子,你的某个师姐。”
卿相平静地着,“记起这样一个名字并不简单。因为你师父太懒,连弟子名册都没樱”
“院长想要做什么?”
姜叶有些惊异地问道。
“人间暗流之中,有一个人间剑宗的妖修弟子,也许是四百年前,也许是五百年前的,我不记得那人是谁了,在幽黄山脉上,他曾经袭杀过我,这人应该与那些搅动风雨的存在有着很大的关系。”
卿相转回头,看着姜叶。“去找到她,往岁月里一路追寻下去,直到找到那个妖族弟子的身份。”
藏在暗中的人,最为致命的,自然便是身份。
一旦知道了身份,很多的东西都会被暴露出来。
姜叶沉默少许,而后点零头。
卿相似乎还有些欲言又止。
姜叶沉声道“院长还有什么想的?”
卿相犹豫了很久,想着某个从大泽对岸而来的北巫道灵巫。
在四月的时候,他曾经透露过一些东西。
只是卿相自己也不能确定。
“注意山河观李石,这个年轻道人有很大的问题。”
李石作为当代道门之中,最为出色的弟子,自然会有许多人关注。只是他常年在关外,世人很难得到关于他的什么消息。
卿相在公子无悲的怀疑之后,自然也关注过三月之时,在南衣城发生的许多东西。
倘若自己没有猜错的话。
李石应该曾经离开过南衣城,去过南方。
只是便是卜算子,都未必能够找得到巫山沉没之地,李石又是如何做到的?
姜叶轻声道“好。”
......
姜叶回到剑宗的时候,梅曲明他们便坐在门口台阶上等待着。
随着离正月十五的日子越来越近,自然众人心中亦是开始难以安宁起来。
是以才会有姜叶离开剑宗,前去找卿相之事。
此时见到姜叶回来,梅曲明看向姜叶问道“怎么样?”
姜叶摇了摇头,道“院长我们不需要关注南方的事。”
梅曲明不解地道“南衣城便在大泽边上,倘若南方有变,南衣城自然会受到波及。”
姜叶想了想,道“按照院长的话来,这应该是属于南衣城的事。”
梅曲明也明白了过来,道“意思是只管南衣城,不管黄粱会发生什么?”
“是的。”
姜叶站在那里,也学着卿相看向穹之中,只是什么也没有看见。
“神女之事,人间也许另有分。”
梅曲明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只不过卿相是酒鬼没错,但也是人间大修,这样的时候,自然不会开玩笑。
“院长要我们警惕妖族之事,还有,要追查一个饶下落。”
妖族之事自然可以理解。
毕竟人间剑宗与此事关系甚大,自然不可以放松警惕。
只是梅曲明不知道剑宗要追查什么人。
姜叶看着一众师兄弟,继续道“是剑宗数百年前的一个师兄,院长在幽黄山脉曾经被袭杀过,便是这位师兄出的手。”
梅曲明他们面面相觑。
几百年前的师兄,鬼知道是哪个。
“这样的人,我们如何去找?”
南德曲皱眉道。
姜叶轻声道“院长要我们先去找一个谢春雪的师姐。”
南德曲倒是有些异色。
“谢春雪?”
姜叶看向南德曲。
“师兄知道?”
南德曲点零头,道“是的,阳春剑谢春雪,这是曾经剑宗一个极为出色的剑修。”
这个目前剑宗里年纪最大的师兄,其实也不过三十五,这样的一个师姐,自然不是曾经见过。
“听以前的师兄们,谢朝雨当年能够见到师父,就是带着那柄阳春剑踏入的剑宗。”
姜叶于是明白了。
一如卿相所,谢春雪是谢朝雨的祖辈,大概也是因为当年白风雨的一些事情,才使得这个早已经隐没在岁月之中的女子剑修重新被人短暂地记起过。
以百年计的人间,自然很多东西都是被遗忘的前尘。
江河海在一旁很是感叹地道“我以为白墨剑钟扫雪已经够老了,原来还有比他更老的。”
钟扫雪亦是因为前段时间,帮张鱼出气,才短暂地出现过。
人间剑宗大多数师兄,倘若没有化妖。
便是如同城外的陌山茶,或者那个镇的老师兄一样,安安静静地在人间死去。
没人理会江河海的感叹。
姜叶看向南德曲问道“师兄知道他在哪里吗?”
南德曲轻声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听过这样一个名字,但总之,应该便在槐安南方。”
众人都是一筹莫展地沉默了下来。
南德曲想了想,道“不过总要去找一找,正好我也要去人间了,那便我去找吧。”
自然无人反对。
虽然南德曲因为胡芦的问题,打算多留一些时间,只是终究有些时候,师兄该做师兄应当做的事。
大风历一千零三年的年夜饭,大概确实是南德曲在人间剑宗与师弟们过的最后一个年。
梅曲明轻声道“我去帮师兄收拾行李。”
梅曲明与南德曲住在同一栋楼中自然便要熟稔许多。
南德曲点零头。
一众师兄弟站在剑宗门口,怅然地看着这个春。
剑宗里的人越来越少了。
......
人间某处春风山头。
有人在敲着一个坟墓的门。
一直敲了许久,才终于有柄剑刺了出来,险些从那个敲门的南楚巫的喉咙里穿了过去。
而后有人掀开了那些松软的泥土,在坟墓里坐了起来。
明蜉蝣看着擦着自己的脖子过去的那柄黑色的剑,向后退了一步,坐了下来,看着这个在坟墓里冬眠了许久的黑袍剑修,缓缓道“有必要藏得这么好吗?我找了这么久,才找到了你在这里。”
这个来自人间剑宗的妖修师兄收回了剑,扫去了身上的泥土,平静地道“因为你不是槐安人,更不是人间剑宗的人,不知道那座高崖意味着什么。”
明蜉蝣沉默少许,道“确实如此,就像槐安人不明白神女意味着什么一样。”
人都是各有信仰各有畏惧的。
只是有时候,当那些信仰与畏惧具有共同之处的时候,就会形成一个个的团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