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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很快,已然快到了年根了。府里有人张罗着过年的事,玉兰院里却因为要给沈彦守孝,没有丝毫要过年的意思。
舒雅的月例银子在头一个月里还是按时的,进了第二个月却迟迟不见动静。许妈妈要去问,被舒雅拦住了。她原也想过沈彦过世后日子会不好过,只是没有想到这不好过的日子这么快就开始了。好在沈彦还有些体己银子留给她,再加上她带过来的嫁妆,算一算,省着些,好歹也能过下去。
上一个月还能吃着燕窝,怕以后就不能再这样奢侈了。请了郎中来,把了脉,郎中只说从上次动了胎气之后怀相就不好,势必得一直卧床养着,一直吃着保胎的药,不能动气,不能费心。
到了如今,舒雅倒也心如止水了,还有什么能让她动气的呢?只一心想要好好养好了胎,留住沈彦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她心里对他的愧疚太深,每每想起来,夜里就能湿了枕头。
那一碗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子一端过来就有一股子浓烈的味道,引得她想吐,强忍着喝下去,直着脖子往下咽,憋得满眼都是泪水。舒窈看着她难受的样子,心里疼的什么似的,只恨自己不能代她受苦。看她将药喝完,赶忙递过去一个蜜饯。
舒雅含着蜜饯,拿帕子掖了掖眼里的泪,像是打了一场打仗似的累。半坐了会儿,舒窈扶着她仍旧躺下。
她喘了口气,轻轻抚着渐渐有些隆起的腹部,期待着腹中胎儿动一动。有那么一天,她在榻上躺着,忽然就感觉到腹部明显地动了一下,那一刻,她的欣喜溢于言表,她终于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一个胎儿在母腹中的感觉,那么神奇,那么奇特,她满心的震惊,下一刻,就有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这样的喜悦无人分享了,这样的体验无人诉说了……
舒窈端了小杌子坐在她的榻边,给她掖好了被子,正要拿放在边上的画本子给她读,舒雅摆了摆手,道:
“今儿别读画本子了,咱们说说话吧。”
舒窈笑道:
“正是呢,现在的画本子越来越没什么意思了,几个都是几乎一样的内容。”
舒雅笑了笑,那笑看着怎么都觉得带着些惨。过了一会儿,舒雅的嘴角忽地往上翘了许多,她看着帐顶,缓缓说道:
“我刚来这儿的时候,心里没底,怕的什么似的,脸上还强装着镇定。你姐夫看了出来,特意将这院里的下人们都叫了进来,告诉他们以后这院子里除了他只听我的话,谁要是敢逆了我的意思,立即打一顿发卖出去。”
她顿了下,眼神往下移了移,接着道:
“其实哪里有人不听话,这院里除了我带来的人,都是他惯用的,早对他忠心不二。后来夫人故意难为我,让我立规矩,罚我跪着,他知道了,就去得意居外面一直等着,回来了给我捶腿揉膝盖……”
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舒窈知道她又哭了,轻轻递了帕子过去,心里叹着气,实在不知道如何安慰她的好。想了想,问道:
“早前跟着姐夫的小厮们呢?现在去了哪儿?”
舒雅掖了掖泪,哽咽着声音道:
“你姐夫一出事,那两个小厮差点被夫人打死,我想着毕竟跟了你姐夫一场,虽出了事,到底不是他们愿意的,就偷偷让人救了他们。我这院里留不得他们,正好九叔让梁妈妈来找我要他们过去,我就让人送了他们去九叔那里。最后活没活命我也不知道,若能活着,也是他们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