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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公尚在府中休息。”
蒲前永固的随身亲卫,听得蒲前光与聂羌,被汉帝打的大败,蒲前光更是断后身死,本是无比骇然。
但听到蒲前永固提及王略的时候,他忽而定下了心。
“他还不知道汝南大败吗?”
蒲前永固轻咦一声,虽说昨天那传令兵说了什么,他实在没听进去几句,但后续也让他去王略府中走了一趟。
王略应该是知情的。
今天看着聂羌回来复命,不应该坐在府中啊!
难道那个传令兵走错门儿了?
有赵宁之姿!
说不定可以好好培养一番。
“去将老师唤来。”
蒲前永固连忙派人去唤王略。
王略在翼设下十面埋伏之计前,就请命出使东边的慕容部,说是要借兵。
但在借兵的同时,还将兖州的一部分兵马,也调了去。
除却荆北的大军,以及蒲前光手中的五万大军,这就是蒲前部最后的兵马。
被王略调去之后,整个兖州接近于真空状态。
别说有外敌来攻,只怕是有思汉之人起事,都能如风卷草席一般,迅速打出一片天地来。
但蒲前永固还是应允了,虽然不知道王略到底要干什么,但他相信王略。
而王略也不负所托,成功借兵五万。
就是借的时候,不太礼貌。
慕容部名将慕容跃,见王略带着兵马前来,哪能放任其入境?
直接当成敌军看待,连城门都关了。
王略索性就在城下扎营。
慕容跃觉得这么下去不行,想探探王略虚实,看看着家伙到底想要干嘛。
便率军出城挑战。
王略闭营不应。
慕容跃这时候又收到了消息,知晓蒲前部的大军都在荆北、汝南,南边也有普六茹部起兵十万来攻,三面告急。
立时便明白过来,觉得王略应该是知道兖州没兵了,而蒲前部又做不到三线开战。
为了固守后方,防止慕容部趁虚而入,他便亲自率兵,堵在了边境要地。
慕容跃便不假思索,留下一将守城,自己亲率两万人,想要奇袭许昌。
我管汉帝是生是死呢,给你蒲前部拿下,我就算为慕容部开疆拓土了!
而王略假装不知,暗中却派蒲前成率领一部精兵,伏击慕容跃所部。
慕容跃中伏,兵败而走,又遭王略率领大军军伏击。
两万人死的死降的降,慕容跃也被生擒。
这时候王略才修书一封,向慕容部汗王提出了借兵抗汉的要求。
慕容部汗王思虑再三,只能应允,添了三万兵马,交于慕容跃,加上其原本两万人,一同支援蒲前部。
至于之前的兵败,也都一笔带过。
什么兵败,那是两部合练!
只是前几天才回到许昌整顿,还没来得及出动,汝南这边,就大败一场。
“哎”
想到此处,蒲前永固不由得叹息一声。
同样是攻城,对方同样出城偷袭。
怎么王略就能给人埋伏生擒,蒲前光和聂羌,就只能中埋伏后死伤惨重?
聂羌在回许昌复命的路上,就知道王略“借兵”成功,心中很是拜服。
现在听到蒲前永固急着唤来王略,也没什么不满之心。
若说蒲前部之中,有人能有对付汉帝的办法,可能只有王略一人了。
至于自己
有点像蒲前光发展的趋势,似乎有点怀疑人生。
不如老老实实的,当个打手就好了。
不多时,王略便到了,他着一件淡雅的青色长袍,布料光滑如水。
见着一群人都在大门前站着,蒲前永固还在那儿拍门板。
他稍微有些错愕,微笑着抚平了长袍上的褶皱,向着蒲前永固一拱手,又对着聂羌一礼,笑盈盈道:
“噢?聂将军竟是回师了?
“可是在汝南大获胜,要摆庆功宴?”
“我可要多敬将军几杯。”
“不过大汉天子颇得人心,若是斩其头颅,不便再铸作颅骨杯,应当配以沉香木铸躯,以帝王之礼,好生安葬,万万不可怠慢。”
聂羌下意识皱了皱眉。
你是真敢想啊?
别说大获胜,割了汉帝脑袋。
就算是真的,你敢给他下葬?
你葬一个,那就是天雷地崩洪涝,前车之鉴啊!
蒲前永固听得也是一懵,那传令兵真走错了?
王略竟然还不知情?
他赶忙摆了摆手,又拍了拍门板,颓然道:
“蒲前光与聂羌攻打汝南,修造攻城器械。”
“只是被汉帝趁着雪夜,裸衣持短兵偷袭,而后又有雪中伏兵,还有那巴尼汉,更是翻山越岭杀出重围,支援的恰到好处。”
“我军兵败四散,蒲前光为了断后而战死沙场,我军死伤无数!”
王略一听,脸色骤变,随后又是面露思索之色,一边点头,一边道:
“袭营,伏兵,支援”
“汉帝恐怖如斯!”
王略望向聂羌,钦佩之情溢于言表:
“面对汉帝,聂将军竟然能够须尾俱的率部归来,当真是我蒲前部第一将!”
聂羌嘴角抽了抽,凝视着王略,虽然听出了王略话语中的戏谑之意,但现在却没有几分心情去回应:
“那以王公之见,接下来该怎么办?”
“此事易尔!”
王略大手一挥,一脸真诚:
“既然我军伤亡惨重,又折了蒲前光,受了此等奇耻大辱,必然要加倍奉还。”
他望向蒲前永固,拱手道:
“我建议以蒲前成为先锋,聂将军再领军追击,继续十面埋伏之计,这一次必然能成!”
蒲前永固呆了呆,陷入深思。
蒲前成总不能说因为他名字里有个“成”字,就能成吧?
再这么直愣愣的去打汉帝,肯定还是大败一场。
毕竟连聂羌这样八百破十万的名将,回来复命时,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撤去十面埋伏。
别踏马埋啦,再埋整个蒲前部都要入土咯!
那王略又是什么意思呢?
去慕容部好不容易借了五万兵马,难道就这么拿去送?
等等
好像,也不是不行。
此消彼长啊!
五万兵马,是慕容部的,让汉帝把这五万兵马,给一口气灭了,不就相当于削弱了慕容部的有生力量?
而且汉帝再怎么能打,灭了五万兵马,肯定也得多喘几口气。
到时候他们自己,也就有了喘息之机。
而蒲前部折损五万,慕容部也折损五万,四舍五入等同于没有折损。
把慕容部也拉到跟自己一个水平线上,不仅不用担心东面的防备,还能直接进兵徐鲁大地,好好欺负他。
于是乎,虽然有点不靠谱,但蒲前永固还是打算,这次听王略的。
“那就依老师”
只是聂羌这时候却坐不住了,怒道:
“王公何必拿将士们的生死来取笑于我!!”
要真是揶揄他一人,聂羌也就认了。
毕竟这场败仗,他确实也得背锅。
八百打十万,奔袭汝南嘛,太累了,状态不行,以至于没发挥好。
下次一定能更持久一点。
要仗责要罚俸禄要降职,都行。
可王略拿将士来侮辱他,就不行。
不仅是死去的弟兄,还有舍命断后的蒲前光。
这些人,是能折辱的吗?!
“好!”
王略脸上的笑意褪去,忽然就变了脸色。
哪怕面对的是聂羌这种,看似一只手就能给他提起来的万人敌,也没有丝毫畏缩。
反而直直瞪着聂羌,对视了数息时间,道:
“我先前便说了数次,汉帝骁勇,行事异常,更有天命眷顾,绝非易与之辈。”
“汝南之局,只可驱之,不可战之。”
“稍有不慎,便会军覆没。”
“诸多将士们,可曾听了进去?”
“五万大军伤亡惨重,名震江东吓得普六茹部小儿不敢啼哭的聂羌,竟也只能率部黯然撤走。”
“好大的能耐!”
“便以为八百破十万,打了几次胜仗,真当是无敌于天下吗?!”
不仅是聂羌,蒲前永固面上也有些挂不住。
这些话,其实王略在去慕容部借兵之前,就反复给他说过。
对付汉帝,别打,赶走就行,不然要是出了什么天灾异象,蒲前部还真不一定能撑住。
只是他那时没多想,才默许了翼的十面埋伏。
现在听来,真有种含沙射影的感觉。
不过虽然面上挂不住,但也没什么人反驳。
尤其是聂羌。
他这次虽然不算特别轻敌,但麾下将士着实不太想,明显是因为轻敌了,才会在有暗哨提前来报的情况下,依然让归义军趁着大雪杀入了大营。
要是警惕一点,慎重一点,先在大营外增派兵马布防,稳住不动,再多的伏兵,他也杀不到营中啊!
王略眯着眼。
在他看来,翼、蒲前光这几个人搞得什么十面埋伏之计,都是在自取灭亡。
甚至包括聂羌,也是如此,纯纯自杀。
你要是不十面埋伏把人家的去路给堵了,人家犯得着三渡汝水,还雪夜下汝南,更是赤膊裸衣偷袭吗!
留个道儿出来,人家能不往荆北走吗?!
不追,就不会被反杀。
这下好。
给汉帝逼得太急,只好硬生生回头,给他们打了个团灭。
王略也是无奈。
这些人怎么就看不透呢?
你跟岳少谦去硬碰硬,也不至于在汉帝面前搞这些啊!
还是蒲前永固出来救场,都是自己的忠臣良将,也别这时候分个对错出来,一致抗汉嘛:
“也罢,败了便是败了,本汗亲自去那些战死的将士们家中,送去抚恤。”
“若有孤儿寡母,便接到本汗府中,好生养着。”
他指着聂羌,道:
“蒲前光是为你断后而丧命,他有一独女,正是待嫁之龄,聂将军你就代蒲前光行父事,替她选一个夫家。”
而后蒲前永固又向着王略说和问计:
“此事莫要再提,有损军心,今后自当注意,还请老师且先说上一说,接下来该作何打算吧!”
王略面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但言语间缓上了一缓,道:
“有功当赏,有过则罚,赏罚分明,聂将军应该也认可?”
聂羌重重的点了点头,道:
“这是自然,聂某本就是回许昌请罪,汗王若有所责罚,聂某一应受着。”
蒲前永固点了点头,不错,与其急着思考下一步该如何对付汉帝,不如先将族中的局势稳定下来。
赏罚、抚恤都做好了,才能打仗。
看得王略如此冷静,蒲前永固瞬间就安定了下来。
蒲前部的架海紫金梁,擎天白玉柱,当如是!
王略啊,让我看看你是如何力挽狂澜的吧!
他将代表着汗王的马刀,直接交给了王略,道:
“这赏罚就交由老师来定下。”
“哦?”
王略接过马刀,也不含糊:
“监军何在!”
听到监军二字,聂羌直接就跪地上了。
现在正好是在街上,什么惩罚都好,让军中众将都知晓,也好稳了军心。
王略向来如此,之前臧礼败走,虽然错不在他,也是狠狠打了四十仗,打的皮开肉绽,好些天下不了床。
“左右,将聂羌拖下去,斩首示众!”
啊?
跪地上的聂羌都没想到,好家伙,打的不打,直接就给砍了是吧?
我还不如臧礼?
你是排除异己吧?
而监军只是稍微迟疑了片刻,见着王略的威信,加之其手中的汗王马刀,便咬牙上前,想要摁住聂羌。
纵然你万人敌,应该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当众突然发难吧?
蒲前永固也是看得一懵,像是想到了什么,心中忽然一紧。
难道聂羌投汉了?
聂羌是汉人,确实有可能投汉。
虽然为蒲前部立下了汗马功劳,但打的却是普六茹部,还是打的胡人。
加之八百破十万的战绩,着实有点骇人。
普六茹阿摩有这么菜吗?
以其舔汉的德行,指不定是给聂羌当做内应,给聂羌刷刷战绩,抬进武庙,在族中更有地位,然后方便行事
而聂羌奔袭汝南,面对汉帝的时候,也不知是汉帝太强,还是他在演,着实没什么发挥,和蒲前光一起,居然还是死伤惨重,狼狈而归。
要是聂羌真的投汉,竟然很合理??!
老师当真棋高一招,居然看透了聂羌的虚实!
忽的,远处军营的方向,传来了一阵急促的筒鼓声。
那深沉而震撼的鼓声,越来越近,尽是直直向府中靠近。
蒲前永固越来越呆。
兵
兵变了???
他刚忙让身边的亲信护着自己,该不会下一刻赵宁真的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枪给他捅了吧?
既然聂羌能率领溃兵赶回许昌,算算时间,再考虑到归义军那在雪中都能行军的意志力,似乎
能在差不多的时间里,赶到许昌?
蒲前永固想着想着,都变了脸色。
那身边的亲卫,到底可信吗???
大地都在颤动,数百骑就这么来到了府前。
可听着远处的动静,以及连绵不绝的鼓声,周围的兵马绝对不少。
领军之人,正是先前与王略一同,去往慕容部借兵的蒲前成。
啊?
蒲前永固本来还觉得自己看明白了一些,可现在又不明白了。
蒲前成是他侄子啊!
就这个身份,根本不可能兵变!
退一步讲,就算兵变了,也很难投汉,汉帝也未必会信。
至于学着他杀了叔伯上位,也不太合理。
现在夺位,就得亲自面对汉帝了,族中应该没有这样的憨批。
想不明白,就直接问。
蒲前永固遥望着高头大马上的蒲前成,问道:
“阿成,你为何率兵来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