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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宁国公的允许,栗氏这才能高枕无忧。她先带着宁朔去了于家,于夫人嘴巴上面正急得起泡——于大人一听于行止要退婚,就将人高声怒骂了一顿,然后把他关了起来,让他跪在佛堂里面认错。
还写了信去不雨家,说他病了要修养,怕是半月不能上门读书。做好这一切之后,于大人就断了于行止的水粮,如今已经三天了。
于夫人虽然没有将于行止看得跟亲生儿女那般重,也气他这次的行事实在是恶心人,但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就是猫儿狗儿也有了感情,哪里舍得他就这般被罚,但于大人是铁了心关他,她就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干着急。
嘴巴就起泡了,面色也苍白。看见栗氏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了愣,因为栗氏没下拜贴没让通传,是直接往里面来的。虽然有丫鬟跑过来告诉她此事,但等见到冷若冰霜的栗氏时,她就知道遭了。
一时之间,那么个伶俐的嘴巴,突然不知道怎么说话。这事情是她理亏。
她连忙让人出去守着,清了奴仆,又亲自给栗氏和宁朔倒茶,这才道:“好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栗氏冷笑连连,“我还能怎么着,还能将你家的儿子打死不成?你们好手段,瞒得我好苦,如今打算怎么办?既拖着不退婚,又惦记着莫家姑娘——人不大,庶子一个,难道还想娥皇女英左拥右抱不成?”
于夫人眼睛一黑,知道最糟糕的局面来了,人家部打听出来了。
她羞得不行,“我也是一时糊涂,好妹妹,你就怪我吧,当时莫家跟宋家说亲,眼看就成了,我家这个不得用的整日里颓废,正巧你来打听,我知晓你的为人,你敢打包票的外甥女,必定是极好的,我哪里敢错过,这才应承下来。”
谁知道这小畜生不做人事,倔成这样,执意要退婚,还被人家查出来了。
她满面通红,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如今,他正被罚呢,也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了。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且饶过他吧。”
栗氏敢直接上门来,还带着宁朔,必定是经过宁国公同意的,这般气势汹汹,想来不会善了,心里便更加着急,道:“我这就去将那个不孝子带过来,由着你处置。”
栗氏颔首,“我今日过来就是要讨个说法,既然如此,就让他过来吧,一桩桩一件件,总有一个说法,也免得日后说我欺负你们家。”
于夫人唉声叹气,先叫人去提于行止来,再让人去叫于大人快回家,这才回去继续给栗氏添茶。
可栗氏一口没喝,她也只能提着茶壶装装样子。便叹气,“你别恼我,我虽然有私心,但也不坏,我是真的盼着两个孩子好的,谁知道我家这孽畜是如此模样,你看我这嘴,急着起泡好几天了,一夜都没休息好过,如今晕晕乎乎,强撑着的。”
栗氏不为所动,她觉得于夫人罪过可大着。当时若不是她打包票于行止连个通房丫头也没有,她也不会同意得那么快——如今想来,她这是拐弯抹角的骗人。
是,确实没有通房丫头,但是他心里有人,还成了执念,这可比前者恶心人多了。
她继续冷笑,不发一言,宁朔在一边瞧着,倒是觉得栗氏和于夫人都不容易。
眼看于夫人还要继续说,他便站起来,直言道:“于伯母,此事今日就要有定论,别拖来拖去的,免得最后拖成了仇。”
这话一出,于夫人的脸色也不太好了,这门婚事决计保不住,且听这话,若是自家硬气点,宁国公府便要当他家是仇家。
她无奈闭眼一瞬,叹息,“也罢,是我们于家没福气。”
然后看向栗氏,“你且放心,若是退婚,决计不会影响盛姑娘的名声——”
栗氏本来就生气,无论于夫人如何说,她都不会相信她是真心实意的,且有些事情不是嘴上说说这么简单。
“女子名声本就不易,想要毁了多简单,到时候只要泼一泼脏水,我们是十张嘴巴也说不清的。”
她道:“孩子们都已经到了年岁,退婚之后,不可能立马就说亲,怕要等个一年半载,可这样耽误了年华,再说亲时便难了。”
她讥讽一笑,“我们不似你们,退婚之后马上就能跟莫家定亲……最后你们是和和气气一家了,我家的姑娘呢?真是岂有此理!”
她越说越气,遂不再出声,免得说出更难听的话。对于夫人说这些难听的话倒没有必要。
宁朔便又道:“我们自然没有错处,当然不用被影响名声。可于行止却做出这般丑事……难道也没有错处吗?”
于夫人心里的鼓声越来越重,越来越快,她狐疑的看向宁朔,“你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宁朔之前也算是行走在朝堂之上的人了,气质才学都是一流,自然懂得如何以势压人,他淡淡朝前走了一步,定在了栗氏前面,却让于夫人不知不觉往后面退了一步。
宁朔不再上前,垂手而立:“伯母,他也不是孩子,做错了事情,自然是要承担后果。”
正在此时,饿了三天跪了三天的于行止正好被提了过来,站在了堂庭里面。
他听了这话,声音嘶哑,双拳紧握:“那你们想要如何?”
宁朔见他这样,就知道他没有太多的愧疚之情,便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到他的跟前,突然将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直接往下一按,于行止整个人就跪在了地上。
于夫人惊呼,栗氏却觉得宁朔做得极对,道:“于夫人,他跪的是你,儿子跪母亲,本就是天经地义,何况你为他筹谋众多,可你瞧他,哪里是个感恩的主?”
她又笑起来,看向于行止:“我们想如何?年轻人,你是很有才华,可是京都最不缺的就是有才华的人。”
“京都不缺你,你的才华终将不能实现,不若去外地做个云游天下的俗家道士,等到日后学有所成,也能成婚的时候再回来。”
这才是她的目的。只有于行止出京不回,以礼佛之心表明自己与姻缘无缘,这才能让宴铃的婚事尽可能快点再说一次好的。
不然即便说八字不合,别人也会以为女方八字硬而有所犹豫。除去八字不合,定亲之后再退婚的,即便是男子的过错,女子也会被说一句不好。
比如京都有女子因为男子定亲之后还没成婚之前生下庶子退婚的,就被人说妒忌,不容,再说亲的时候只能是下嫁,于是看破红尘最后出家做姑子去了。
且定过一次亲的姑娘,有些人家根本不考虑,到时候打听打听,知晓宴铃是因为于行止这点烂事退婚,他们固然会说于行止,可也会说宴铃的不是。
或不贤惠,或妒忌,或不容——这世上之人,给女子织造了无数的罪过,哪样不能安上来?
反正宴铃是被耽误了。日后能说一门好婚事,那也是宁国公府的本事,而不是他们于家推脱的筏子。不能因为宴铃有他们护着,于家就没有罪过了。
且她经历的事多,想的自然也更多。到时候宴铃成婚,若是于行止还在京都晃悠,且越来越位高权重,那宴铃的丈夫会不会在意他跟宴铃订过亲?
世家贵族,最是在意这些。栗氏不得不考虑周了——因为她就见过这样的。
各为各的人考虑,于夫人也开始急了眼,“你们这是欺人太甚!哪里要逼着人出京去的!不行!肯定不成。”
这下子,她也知道于大人是不能保住于行止了,连忙冲着外面的婆子使眼色,让她去请不雨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