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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氏到书房的时候,宁国公和宁二少爷正在书房里面说话。
如今太子和晋王越斗越凶,朝堂之人逐渐站队,让宁国公府这般的中立之人越发难办。
又因他们家是四皇子的岳家,已经被人看成是四皇子的嫡系,若是行差一步,不仅引火烧身,怕是还会连累四皇子。
至于四皇子……他确实毫无夺嫡之心。他喜欢做木工,整日里沉迷木工活里不可自拔,太子和晋王对他很是放心——倒不是因为他没有夺嫡之心而放心,而是因为四皇子没有夺嫡的实力。
他的母妃是小家小户出身,所以母族不显。他自己也不喜欢读书,做什么事情都平平无奇,幼时就不显眼,等到长大了,领了个工部的闲差,既不跟高官之人交际,也不跟兄弟们打好关系,只下了值就带着四皇子妃在家里刨木头,老老实实,又自得其乐。
说起来,宁国公府还是他唯一的助力。
想到这个,宁国公就感慨:“如今想来,这门婚事也是陛下的恩泽,让咱们可以避开两王之争。”
如今这京都,是越来越不太平了。
宁二少爷闻言皱眉,“不太平,也是陛下有意为之……”
宁国公连忙起身看看门窗,确认周围无人之后才斥责道:“你胆子也太大了!”
怎可说陛下的不是。
宁二少爷叹息,他还是年轻,做不到宁国公这般平静的坐岸观火,他低声道:“父亲,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当初提拔晋王,杀了随家,我以为他会废太子了,结果竟然又亲自将太子给提起来,反而去打压晋王……”
这不是取乱之道吗?
宁国公闻言默然,一会之后才道:“太子生性懦弱,不是储君之象。可咱们陛下,还在做太子的时候就出征过西南,做皇帝之后,又肃清过龚郭之乱,文武双……”
所以陛下很看不上太子。
宁国公是跟着陛下的老臣子了,算是见证了他对太子珍之重之到恨铁不成钢想要废储的一路。
他叹息,“四年前,太子身边的势力除掉随家之外,便是太子妃的娘家苏家最厉害。其他的,因没了随家在中间牵着线,所以都散掉了。当时,我也以为太子要被废了。”
可事实证明,陛下心思难测,他见一群人上折子要废太子,立晋王,反而不废了,还亲自扶持太子跟晋王斗。
陛下这是享渔翁之利,不让任何一个人夺走他手上的权。宁国公想到这里就叹息,“咱们能离得远就远点,这段日子,你也少与国子监那群书生出去,免得不小心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被人抓住把柄。”
宁二少爷便站起来,躬身道了一句是,然后打开门要回去。结果就见母亲站在廊外。
他连忙过去,“母亲……你来了,可直接让小厮敲门的。”
不用这么等在外面。
谁知道母亲掏出帕子哭了起来。
宁二少爷直接吓住了。
他的性子跟宁国公一般冷,说出来的关心话也冷邦邦的,他也自知有毛病,但性子如此,就是改不了。便只能慌张的冷着脸问:“是不是祖母又欺负你了?”
栗氏先瞪他一眼,“我受欺负也不见你们帮忙,我也不需要你们帮忙,可这次不同,这次无论如何,你们都得帮我。”
然后气冲冲的往书房里面走。宁国公早听见了,现在门口迎她,“这是怎么了?”
没听说母亲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啊。
栗氏看也不看他,进了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这才道:“这回咱们是被欺负到门上来了,若是不欺负回去,咱们国公府门前那座石狮子也别立着了,直接推倒卖出去吧。”
宁国公就跟宁二少爷对视一眼,纷纷摸不着头脑,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栗氏这才将于家的事情说了一遍,愤愤道:“宋家和莫家我就不说了,他们本意也不是冲着咱们家来的,可是于家凭什么隐瞒这些事情?他们这般做,就是耽误了我家宴铃的一生!”
实实在在的结亲不成结了仇。栗氏骂道:“我怕宴铃高嫁太多反而被拿捏磋磨——我自己受过的苦我不愿意她受,这才不看家世只看人品和将来,谁知道看走了眼!我如今是悔恨也来不及了,我只告诉你们,这口气我必然是要出的。无论你们跟于家有什么牵扯,跟不雨川老大人有什么恩情在,我都不管!”
她来这里的目的也是如此。女子再是能管后宅,但一旦牵扯到前朝,后宅之事就必须要为前朝让路,栗氏生在京都长在京都,虽然后来跟着父亲去江南住过几年,但后来又嫁回了京都,便对京都这些事情颇为了解。
她知道不雨川年轻时候曾经也算是指点过丈夫一些朝堂事,这么多年来,不雨川虽然不收她家节礼,但两家并不交恶。
栗氏就怕丈夫会因为不雨川的介入会饶过于行止。
宁国公也确实有此意——他不想不雨川闹得太难看。毕竟就算是盛宴铃退婚了,他也能为她再找一门好婚事。
可是他更知道,不雨川是一个真正的君子,并不会因为于行止是他的徒弟就徇私。
他跟栗氏道:“若是你想退掉这门婚事,我带着你和宴铃去不雨川府上就好。他知晓缘由,必定不会为难你我,还会训斥于行止。”
栗氏就捂着脸哭,“说来说去,你还是不肯依着我将事情做狠点!他不雨川徒弟的名声是名声,我家宴铃的就不是吗?”
宁国公就捂额,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宁二少爷皱眉,“瞧着于行止也是个才子,怎么做出这般的事情。”
栗氏直言道:“有才无德,凭什么还能拜不雨川为师?”
宁国公惊讶,“你还想让他跟不雨川决裂?”
他皱眉,“是不是有点狠了?”
栗氏:“当初他为着气一气莫家姑娘,这才同意了咱们家的婚事。如今,他解气了,又要退掉婚事。宴铃千里迢迢从岭南到京都来待嫁,你们以为这一路上是好走的?”
她都要气死了!她哭道:“我且告诉你,这事情,母亲也插了手。她事先就知晓于行止跟莫家姑娘的事情,结果什么也不说,等我踩进了这个泥坑,她才在宴铃面前挑拨离间——幸而宴铃聪慧,于家暴露得也快,这才让她没有挑拨成功。”
栗氏都可以想象到,若是再过一年半载的,到了快要上花轿的时候,老夫人再把这事情说出来,那该有多恶心!
她就是存心的,所以这时候就开始就开始在宴铃面前说三道四了。
她的这些心眼,栗氏清清楚楚。她道:“我对不起宴铃,你也是!谁让你是你母亲生的呢!”
她再看向二儿子,“朝儿,你也对不起你表妹,谁让你是我生的呢?”
宁二少爷单名一个朝字。闻言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肃着脸道:“父亲,母亲说的很有道理。”
于行止确实不配做不雨川的徒弟。宁国公就皱皱眉,然后颔首,不过只道了一句:“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我们是不能亲自出面了。你一个人去我也不放心,你且带着朔儿去于家和不雨家吧。”
栗氏擦擦眼泪先欢喜一笑,然后疑惑的问:“带他去做什么?他最近忙我吩咐的事情,一直没休息呢。”
宁国公:“你带去就行,。”
栗氏站起来,“行吧。”
只要别拦着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