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机关转动,前后两扇车门慢慢打开。
卡莫尔看了眼标牌上的标语。
“郁金香大街。”
“走了,芙蕾雅小姐,我们到了。”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巴士,一下车一股清新的空气充盈鼻腔。
伴随着轰隆轰隆的潮声,卡莫尔和芙蕾雅蓦然回望,才发现不知不觉间,海洋已映入眼帘。
靠海的地方总令人心旷神怡,望着阳光洒过的金黄沙滩,卡莫尔冲着芙蕾雅笑了笑,“去那边逛逛。”
芙蕾雅也一脸的新奇,有些呆呆的吐出一个字:“好。”
“可是,你带我来这总不会是只带来陪我看海的吧?我的意思是……你的事不要紧吗?”
“不急,有的是时间。”
整条郁金香街上都是衣着得体的绅士和小姐,按理来说像路威特港这样的地方,海滩边上是每一块地皮都应该寸土寸金,可这边并没有修建大型的港口,反而在沙滩旁搭起了一家家的货摊。
一眼望过去,有种地球上美食街的感觉了。
“这是你第一次看大海吗?”
芙蕾雅眼睛里亮闪闪的,“对,作为太阳神教的神使,我的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教会里,吟诵古老的经文,日复一日的修习神灵赐下的奇迹,很少有机会出去看一看外边的风景。”
面对习习海风,双脚踩在松软的沙滩上,好似心头上一切烦恼的事都被一齐吹散了。
冰冰凉凉的海水顺着海风爬到沙滩上,一下子冲的双脚凉呼呼的。
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蓝色世界,年轻女孩儿乐得开怀大笑,至少自卡莫尔见到芙蕾雅之后,她从来没有笑得这么开心过。
卡莫尔直接叫了她的名字,“芙蕾雅。”
后者有些疑惑的转过脸,那一头金色的秀发在风中肆意挥舞。
“你从出生起就一直待在太阳神教中吗?”
芙蕾雅嘴角含笑,只不过笑容略显苦涩,“我的父母都是虔诚的太阳教徒,当然,我小时候也是,从我记事起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就一直仅限于太阳教会,神父告诉我们,太阳神是世上最伟大的存在,他本身便如同天空中那照耀大地的太阳一般,滋养万物。”
卡莫尔略微沉吟,虽然芙蕾雅的口中满是对太阳神的称颂,但他却从女孩儿的语气中听出了无奈,失落,甚至还有几分凄凉。
“那现在呢?按照常理来说,我已经被列入太阳神教的必杀名单了吧,你又为什么没有选择直接杀掉我?”
“因为,直到后来有一天我发现,太阳并不是绝对正确的,更不是全知全能的……盲目的信仰只会滋生不该有的祸端。”
卡莫尔明白了芙蕾雅的意思,“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不杀我,太阳神教不会置你于险地吗?”
芙蕾雅摇摇头,“不死者没那么好杀,就算我一心想要杀你,那个一直隐藏在夜幕中的黑袍人也一定会救下你,而且考虑到你的安危,他甚至还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杀死我。”
“这样一来,回去复命时我也会有借口。”
年轻女孩儿的眼神陡然一变,“卡莫尔,你的背后隐藏着一股强大到无法想象的势力,他们保护着你免受任何伤害,即使是太阳神教,短时间内也动不了你分毫。”
隐藏的势力?
卡莫尔不置可否,他早就有所感知,自己背后有人特意护着自己,先是查尔斯,然后是阿尔戈德,还有那天晚上救下自己的神秘黑袍人,大概率都是那个神秘势力的一员。
芙蕾雅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路还很长,我们都还有许多事要做。”
“搞什么?说的这么神神秘秘的。”
芙蕾雅莞尔一笑,故意岔开话题,“大海很漂亮,不是吗?”
“是挺壮观的。”
芙蕾雅将头发撩到耳后,“说了那么多关于我的事,接下来该说说你的了吧?”
“我?”
卡莫尔故作正色,“那么请问芙蕾雅小姐,您想从我身边了解些什么呢?”
芙蕾雅眨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要从哪开始问呢……就从你怎么成为超凡者开始好了,神秘使徒的圣痕魔药总不能是那位阿尔戈德先生免费送给你的吧?”
“这个嘛,说来话长,我杀死了一个掌握着异兽圣痕的叛逃守卫者,根据法律规定,凡是立下功绩的平民,守卫者有权利视其具体行为纳入守卫者组织。”
“一个掌握异兽圣痕是守卫者?你不害怕?”
“当你知道他杀不死你时,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一路走来,要不是靠着不死者的变态能力,卡莫尔早就在个危险的世界死上好几次了。
几只海鸥点缀着波涛汹涌的海面。
卡莫尔忽而有些走神,等再回过神时,才发现芙蕾雅正在礁石缝里抓被海浪冲上来的小螃蟹。
她拎起螃蟹的一只爪子,满怀笑容的看向卡莫尔。
即使她贵为太阳神使,到头来也终究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同少女在沙滩上走了许久,卡莫尔问出了那个一直想问的问题。
“芙蕾雅小姐,你那把剑上的血……是什么物种的血液?”
少女轻快的步伐忽然一停,她抿着嘴。
“‘太阳神’的血。”
太阳神!
也就是说……太阳神的血能够真正意义上的杀死不死者?
“卡莫尔。”
芙蕾雅轻声细语,“我知道你惧怕着死亡,我也一样对其感到畏惧,毕竟死了以后可就什么都没了。”
“虽然不知道以何种手段,但我可以十分确信的告诉你,能杀死不死者的,绝对不止太阳神血这一种东西!”
“不死者的性命远比你想象的脆弱,在接触未知的事物时,永远不要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因为你不会知道,究竟哪样东西会给你带来致命的威胁。”
卡莫尔不由得愣住了,他呆呆的看着芙蕾雅,半晌才憋出一句话。
“多谢,芙蕾雅小姐。”
“你也要好好活着。”
海鸥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海水洗刷礁石,阳光刺破云层,恍惚间一切都在,又仿佛一切都不在,天地间空无一物,只剩下印在沙滩上的两行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