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表现得好像是认识傅抱石,而且很了解一样。
“你认识他?”
卿卓灼问。
“实不相瞒,找我调查过他的人都达到三位数了。”
崔泽冷冷道,气氛瞬间阴沉了下去。
“你既然是他的未婚妻,那他的身世你也应该了解。”
“嗯嗯,我了解,我也找人调查过他,但是都是一些明面上的资料,能看得出来,他背后的势力强盛,把他的真实背景给隐瞒了。”
她认真道,其实这也是她从一开始就不信任傅抱石的原因。
“呵!”崔泽笑了,原先的阴鸷也消散了不少,说“你看过港剧吗?里面有个黑社会叫斧头帮,在称王称霸,傅抱石的真实背景就是江城最大的黑头子。”
“什么?”
她不可思议地反问,脑中迅速闪过很久以前
傅抱石帮她报复那群小混混的画面。
他设计那群小混混的毒瘾加重,导致他们走上不归路,最终被法律制裁,现在法院的判决书都快下了吧!
那个时候她顶多以为
她听到自己颤颤巍巍地问“不可能吧?傅氏集团不是被他哥抢走了吗?他哪还有什么势力?现在的江城那么文明,还会有黑头子吗?”
崔泽冷笑,语气轻蔑,说“难道你以为傅抱石的父亲傅亚民当初抛妻弃子为的是爱情吗?”
她心中咯噔一下,只感觉原先的世界观被推翻重塑了,问“那是为了什么?”
“傅抱石的母亲是江城最大贩毒走私团伙老大的亲妹妹,不过是这些年扫黑除恶的力度大了,所以这些事知道的人少了。傅亚民当初想走私,但没有渠道和客源,这才抛妻弃子,勾搭傅抱石母亲的,他哪里是为女人,分明是为了巨额财富!”
崔泽语气冷冽,似乎对这一家人都格外不齿。
“没想到傅抱憾羽翼,哪里能容忍自己和傅太太被扫地出门?所以联合董事会把亲爹逐出去了。正逢傅抱石的舅舅遭到仇家暗算,无法抽身帮助他们,所以才让傅抱憾得逞。但是这些年来,他们这个团伙侵吞了不少其他见不得光的小产业,壮大了,反而比二十年前更具有影响力了,而且傅抱石成为新一届头子后,更聪明了,懂得官商联合和低调。”
卿卓灼感叹,“原来是这样啊!可是傅抱石很可怜啊!他才出生就被同父异母的哥哥下药了,导致身体虚弱,一辈子都不能痊愈。”
崔泽发出“啧”一声,冷嘲热讽道“果然是少女爱情郎,看着他那张脸,你就被迷惑了?我白白认识你了!还以为你是清醒明智的人!”
“喂!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她不满地说,又心生疑惑,忍不住问“怎么回事?你对他的敌意那么深?”
“你觉得找我调查他的那一百多人难道是因为喜欢他才调查他吗?”
崔泽情绪平缓了不少,语调慢洋洋的,但依旧能让人感受到他话中的冷意。
“他们是……”她心头一颤,答案,“他的仇人?”
“嗯。”
崔泽继续道“傅抱石这个人,报复心特别强,他刚上位,成为帮里的头领时,有不少人拿他的身世嘲笑他,结果当晚,那些人就被杀了,连他们的家人都不能幸免。”
卿卓灼心头一凉,只觉得恐怖,但并不惊讶,傅抱石虽然看着温而尔雅,但她一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
准确形容的话,他就是传说中的斯文败类!
“其实到这一步,我还不至于觉得他毫无人性,因为我也是报复心强的人!”
崔泽语气松快,继续说“但是,他帮别的集团征收土地,为了那点酬金,纵火害人,把十多家钉子户活活烧死在大火中。”
她听了这话,只觉得背部升起一层密密麻麻的寒意,汗水顺着毛孔滴落下来浸湿了她的后背。
“真的?”
她鼓起勇气问。人都是对帮助自己的人有好感的,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傅抱石居然比卿原敏和唐柳依还丧尽天良。
“没错。但是这些事,你是查不到的,也没有任何的证据。傅抱石自幼心思阴沉,又蛰伏多年,谁都不知道他除了是黑社会头子外,还有什么身份。总之,他很诡异!”
崔泽缓慢道,然后又劝她,“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马上跟他划清界限。他那样的人,你要是跟他划清界限了,他不得报复死你?”
卿卓灼的心砰砰跳,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感受到危险。
她竟然与狼为伍,还不自知。
“那我该怎么办呢?”
她两条腿都软了,心中充满了恐惧。
“他既然愿意和你订婚,就说明你还有利用价值,所以你不必急。但你必须记得。不要试图去打听他的事,妄想进一步了解他。你和其他人是不同的,你如果死了,还以他未婚妻的身份,那么他要逃脱关系也不容易。所以只要你别惹到他,应该没事。”
“我都后悔问你了!你干嘛告诉我这些啊!”
她不禁埋怨。
“哈哈!”崔泽爽朗地笑了,“你咋那么胆小呢?你斗你姑妈姑父不是挺厉害的吗?”
那能一样吗?
报复卿原敏和唐念怀,那是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的,但是傅抱石,她连他的底细都摸不清,连他想要什么,接近她的目的是什么,她都不知道。
她在心里腹诽,又跟崔泽寒暄了几句,才把电话挂了。
接下来的两天里,唐念怀都在家中,老太太每次来卿家,都会住一段时间,所以卿卓灼也不能催。
唐念怀对她依旧满面春风,体贴疼爱,仿佛那天在车上被质问私生子而慌乱变脸的人不是他。
然而他的伪装和镇定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用,等她去公司探探水,知己知彼以后,就准备和他摊牌了。
卿卓灼偶其实偶尔想起期末考试自己出事导致错失保送资格的事时,还是有些遗憾。正好放假了,在家里闲着没事做,她便按照前世的记忆开始复习功课。
连着背了一上午的英语单词,她头昏脑胀,打开了手机,随便找了本小说看。
这书文笔不错,套路很老,是典型的“渣攻贱受”
“当然了,她就是一个绿茶,表面可会做人了,实际上阴险狡诈……”
学姐低下声音跟她说。
“卿卓灼!”
化妆室门口忽然传来一个悦耳的女声。
她转过头去,就看到一个女孩长得明媚娇俏,眼里的星星都在闪耀。
“你是?”
卿卓灼纳闷地问。
“我就是林烟啊!”
女孩自来熟地在她旁边坐下,“我看到表白墙上面说的啦!”
她不由得有些尴尬,她对林烟又没有敌意,还不是葛露张蓓添油加醋的。
“夏老师是我舅舅,为人负责,又觉得自己外甥女最厉害了,你别介意!”
林烟拉着她的手,一脸歉意。
“不会,不会。”
那么一个美女跟自己四目相对,她哪里舍得介意呢?
“我们学架子鼓,原是为了乐趣,现在整天参加比赛什么的,都变了味了。你可不能那样,咱们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就当交个朋友,好吗?”
林烟一双眼亮晶晶的,满是真诚。
卿卓灼忙着点头,没注意到身后学姐异样的眼光。
“我和陶斯咏从幼儿园就是同学了,我听说他喜欢你,以后咱俩也是好朋友啦!”
林烟天真道。
“好啊好啊!”
她答应道。
“我也要化妆去了!祝你比赛顺利。”
林烟跟阵风似的来了,又跟风似的走了。
卿卓灼的节目在最后一个,她百无聊赖地待在了化妆间里。
“卿卓灼,外面有人找你。”
一个同学在门口说。
她出了化妆间,就看到陶斯咏和周小言秦回在等着她。
“吃饭!”
陶斯咏把一个绿色保温饭盒递给她,他想她一整天都忙着练习,肯定没时间吃饭。
“我化妆了,不能吃。”
她指了指自己满脸的粉和口红。
“你干嘛化那么早啊?”
他一急,本来是关心,都变成了斥责的语气。
秦回见状,挡在了陶斯咏面前,打圆场道“陶哥是担心你饿坏了,这饭还是他做的呢!”
周小言闻言,笑了起来,语气戏谑道“陶斯咏担心未来老婆饿瘦了,以后抱着不舒服。”
“滚滚滚!你俩,有你们什么事啊?”
被取笑得耳根发红的陶斯咏推着两人,一脸凶样。
“你还会做饭啊?”
卿卓灼好奇道。
昨晚才进警察局的小混混也能是居家好男人?
“我会的多了,你不知道!”
他打开盒子,一股菜香扑面而来。
饭盒里卧着一个溏心蛋和洒了芝麻的白米饭,他又把饭盒放在旁边的石桌上,逐层打开。第二层是糖醋小排,第三层是酸菜炒牛肉,第四层是白菜豆腐皮汤。
“把口红擦了,等会补妆。现在,吃饭!”
陶斯咏命令道。
卿卓灼本想说“这不好吧”,就触到他不容拒绝的目光,只好乖乖拿出纸巾擦掉口红,低头吃饭。
“你们两个还在这里干嘛?当台柱?”
他满意地看着她吃得很香的样子,转头对周小言和秦回说。
“老秦,跟他绝交吧!我越来越瞧不得他这副熏心的狗模样!”
周小言笑嘻嘻地搂着秦回的肩膀,两人转身走了。
“你今天是不是又翘课了?”
卿卓灼抬头问。
“你怎么知道?”
“不然这些菜哪来的?”
她用筷子指指糖醋小排。
陶斯咏假咳两声,有些心虚。
“你一天翘课打架,学习还那么好,是怎么做到的?”
她想起那本工整漂亮的物理笔记。
“我上课都有好好听,作业也认真做了,周末也补课。只不过都期末考了,课上都是复习,没必要上。”
他摆摆手,不以为然。
哎,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大神吗?
她腹诽。
“你呢?”
陶斯咏看着她,“你在愁什么?”
“我?”
她指指自己,不敢相信他居然还有那么细心敏感的一面。
“就是你。”
他的目光柔和,仿佛夏夜凉风拂过脸颊。
“刚刚看你的第一面,你就一直皱着眉。”
“林烟你认识吧?”
“认识。”
陶斯咏眼中闪过不明的光。
卿卓灼把上午的事告诉了他。
“这也值得你愁?输了就输了呗!本来你们班的音乐课就没上过几次。”
他记得林烟从小拿奖,今晚的冠军大概率是她。
“可是,同学们会对我失望的!”
她感觉肩上承担了重担。
“他们敢?”
他浓眉竖起,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不要再苦着个脸,听到没?”
他命令道。
“知道了。”
她无奈道,对这个只知道以武服人的人没啥好说的。
正巧,林烟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来,她已经化好了妆,天生丽质配上精致的妆容,让她在人群中熠熠生辉。
“陶斯咏,卿卓灼,好巧啊!”
她让她的朋友先走,自己坐在了石凳上。
“都一个学校的,有什么巧不巧的?”
陶斯咏冷着脸怼。
林烟尴尬地笑了笑,转头热情地问“灼灼,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加油哦!”
她捏了捏小拳头,眼睛睁圆了,一副萌萌的样子。
“你也加油!”
林烟点点头,追上了前面的人。
“你为什么怼她?她不是你从小认识的朋友吗?”
卿卓灼好奇地问。
“统共没说过几句话,我就不喜欢她这种人。”
陶斯咏冷哼一声,脑海中闪过一些不愉快的回忆。
“晚自习时间快到了,你快回教室吧!”
她催促,她表演节目,自然不用上晚自习了,其他人是必须上的。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还是忍住了,收拾了饭盒,闷闷不乐地转身走了。
卿卓灼松了一口气,赶忙到化妆间让学姐再帮她补口红。
补完妆,她想再练习几遍,到了乐器间一看,自己的大鼓居然破了巴掌大的一个洞。
她赶忙打电话过去质问司机,司机说他搬运的时候,唐柳依帮了把手,在此之前,架子鼓都是完好的。
卿卓灼怒从心起,若真只是一次寻常的表演就算了,可是这是自己担任班长以后,第一次为大家做事。
就算拿不到一等奖,也不能以架子鼓坏了为由不去比赛吧!
她赶忙打电话让阿采去修理乐器的店问问多久能修好鼓皮,又让宋妈去找同样型号大小的鼓。
她看着那破损痕迹,很明显是人为的,正心火乱蹿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娇柔的女声。
“大家好,我是卿卓灼的姐姐,她今天表演架子鼓,我给大家买了奶茶和提拉米苏,大家幸苦了。”
唐柳依坐在轮椅上,一副乖巧真诚的模样,赢得了大家的好感。
她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奶茶店小哥。
她双腿先天残疾,但是早就治好了,却一直伪装,就为了得到卿卓灼父亲留下的帮助家族残疾孩子的基金,也为了博取同情。
前世,等到她确定卿卓灼毫无利用价值,卿家的一切都是自己的时候,才卸下伪装。
“卿卓灼,有个姐姐太幸福了吧!姐姐,你介意多个妹妹吗?”
“姐姐好漂亮,好温柔啊!”
“想拥有同款姐姐!”
拿到奶茶和提拉米苏的单纯学生们纷纷流露出羡慕来。
唐柳依面带微笑,看向她的眼却饱含挑衅。
卿卓灼冷冷看着,上一次自己利用葛露设计了她,看来她早就反应过来了。
她不能跟卿原敏夫妇告状,因为她们要求她伪装成好姐姐的形象,不会帮她的。
所以她弄破鼓皮又来自己面前装好人,是在反击吗?
还专门挑自己最讨厌她的时候,要是自己忍不住,冲她发火,在众人心中的好感就会下降,她反而成了受害者了。
“那当然了!我姐姐最好了。”
卿卓灼装作了幸福小女生的模样,蹲下来把头靠在唐柳依的双腿上。
唐柳依的笑容逐渐凝固,嘴角抖动着,眼里酝酿着滔天的恨意。
她“残疾”的双腿正被卿卓灼用手掐着,众人的视野也被挡住了,看不到这一幕,只以为是姐妹情深。
她不能出声,不能反抗,因为她是双腿没有知觉的残疾人啊!
卿卓灼把手里那块肉旋转了一百八十度,满足地看着对方极力忍耐的表情。
疼吗?唐柳依?
你把我关在厕所隔间,地震时,天花板砸到我肚子时,我也是一样的疼。
终于,她撒手了,唐柳依脸都白了。
“姐姐,我裙子的扣子没扣好,你跟我来更衣室,帮我扣一下,好吗??”
她眨巴着天真的大眼睛。
“你让别人帮你吧!!我坐在轮椅上,怎么帮你?”
知道她一定没好事的唐柳依勉强地笑着。
“我就让姐姐帮我,别人看我身体,我不好意思。”
她的语气是撒娇的,却不容拒绝地推动了轮椅。
你不是爱装残疾人骗取同情和钱吗?
就装个够吧!
我看你怎么应付?
唐柳依脸都气红了,然而温柔好姐姐和柔弱残疾人的伪装都是她习惯了的,她无法反抗这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