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国,景和四年,初秋,微风习习。
御花园中,花容月貌的宫妃们围绕在太后身边,伴随着莺莺燕燕的笑声,好一幅热闹景象。
“太后您看,今年牡丹开的格外好看。”
“贵妃姐姐说的极是,都言牡丹国色天香,乃国母象征,咱们姐妹是沾了太后的福气,才能看到花开盛景。”
太后已年逾半百,自先皇驾崩后,被新帝送往佛寺祈福修行,如今太后凤驾回宫,嫔妃齐聚,面见这后宫中真正的主子,太后。
而苏浅被众嫔妃们心照不宣的挤在外围,她识趣的往旁边挪了挪地方,盯着地上枯黄的落叶出神,心里想的是,怎样能离开。
因为再过不久,皇帝会来陪众人赏花,一同跟来的还有妄图取他性命的刺客。
作为书中随时都有可能下线的炮灰,苏浅小心翼翼,降低存在感,苟了近两个月,她一直在找机会,想办法逃离皇宫。
“皇后。”
太后温和的语调中夹杂着一分狠厉,众嫔妃齐齐噤声,神情各异的看向了苏浅。
被太后点名,苏浅再不情愿,也只得迎着太后审视的目光,硬着头皮走上前,作揖行礼,乖巧的应道:“臣妾在。”
太后冷眼打量着她,长得的确标致,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一张芙蓉秀脸,双颊晕红,双目似一泓清水,顾盼流连间动人心魄,青丝梳成华髻,腰肢盈盈一握,只不过年岁还略小些,仍带着些稚嫩之色。
难怪选秀那日,皇帝不过遥遥一见,就似着魔一般,不顾苏家只是江南绣商出身,力排非议也要立苏浅为后。
为此,皇帝杀了好几个反对立后的大臣。
太后心里不禁冷嘲,苏浅纵然凤袍着身,却不见华贵之态,似榆木般的性子配不上这张美艳的脸,而她唯唯诺诺小家子气的样子,更撑不起皇后母仪天下的尊荣。
“哀家记得,你进宫有两年之久了吧?”
“是。”苏浅声音细若蚊蝇。
这副胆怯的模样,落在太后眼里更加感到厌烦,她眸色一冷,道:“皇帝二十有三,未有子嗣,你为皇后,实在失责。”
苏浅耸拉着脸,没有吱声,心里却暗暗吐槽着,太后您老装什么蒜呢。
您不是最喜大权在握,而皇帝有自己的想法,理都不理您,所以您就气急败坏,一门心思钻营扶持小儿子登基,好能继续操控朝政,而现下皇帝无嗣,根基不稳,这不正如您所愿。
更何况别看这后宫,表面百花齐放,但皇帝从未临幸过哪位嫔妃,若真是哪天突然蹦出个子嗣,岂不是让皇帝头顶青青草原。
“皇上驾到!”
苏浅余光瞥见那抹明黄的身影,小脸皱成一团,别的嫔妃们看到皇帝,那是久旱盼甘霖,喜不自胜,但苏浅却是如见催命符,如临大敌。
皇帝竟来得这么快,那刺客也到了,她想溜都来不及了。
太后端起慈祥面孔,往前走了几步去迎皇帝。
而皇帝却越过众人,直奔苏浅而去,苏浅听到身后沉稳的脚步声,汗毛都竖了起来。
离我远点……别靠近我……
就在苏浅碎碎念祈祷之际,欣长的身影越来越近,将她笼罩。
突然,尖刺又充满惊慌的声音穿透耳膜。
“皇上小心!”
掩在人群中的一个宫女,从袖中掏出匕首,发狠似的飞身冲向皇帝,嫔妃们吓得花容失色,连声尖叫。
苏浅刚想跑,只觉得好像被一股力,猛地往前推了一把,失去重心的她,不受控制的往皇帝怀里扑。
刀刃穿透肩胛,鲜血汩汩而出,苏浅痛的浑身战栗,心里却多了分释然,她早该是个死人,还魂进入一本书中。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书中苏浅的角色是时候该下线了。
君雾沉看着苏浅无力滑落的身子,下意识将她捞起,温暖娇躯入怀,仍不能抚平面若冠玉的脸庞上,腾腾升起的滔天杀意。
刺客一击不中,已丧失先机,君雾沉射出袖弩,箭峰刺进刺客的膝盖,她重重跪在地上,眼里充斥血色,含着浓浓的不甘。
“护驾!快护驾!”
太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破了音,后知后觉的大喊着。
很快带刀护卫涌入,刺客眼见大势已去,又不想落入暴君手中受酷刑拷打,于是她果断的用手中匕首抹了脖子,死相恐怖,不得瞑目。
嫔妃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脸色惨白花容失色,有个别胆小的,直接晕了过去。
一时间,场面无比混乱。
“皇帝。”太后沉稳的走上前来,扫了眼被皇帝抱在怀里,重伤昏迷的苏浅,平淡无波的眼眸中掀起一抹波澜。
君雾沉鹰眸半眯环视一圈后,缓缓开口,“今日值守御花园的侍卫失职,部杖毙,至于那几个晕过去的嫔妃,宫中不养废人,都挪到冷宫去吧。”
他平淡的语气不轻不重,却尽含帝王威慑,不容置喙。
话落,不顾此起彼伏的求饶声,君雾沉将苏浅打横抱起,大步离开。
凤仪宫中
“大哥,那个蠢娘们死了没?”
“还有气,估计没死透。”
苏浅是被一阵很奇怪的嘈杂声吵醒的,她费力睁开眼眸,肩胛处钻心剜骨的痛阵阵袭来,她疼得直冒冷汗,但很快注意力就被熟悉的床幔吸引,她微微回神。
居然这样都没死成?
苏浅不由感叹自己命不该绝,转动着眼珠看向殿内,并没有人啊,难道刚才是自己的幻听?
“这么快就醒了?”
“人类生命力就是顽强,要是咱哥俩挨上这么一刀,早就嗝屁了。”
奇怪的声音再次传来,苏浅这次确保自己没有听错,她抖了个激灵,疑惑中又透着几丝诡异。
顺着声音源头,苏浅看向了窗边有些落灰的案台上,有两只玄猫蹲在那里,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苏浅和玄猫的视线悄然对上,空气逐渐凝滞,她惊讶的瞪圆了眼睛,是那两只猫在说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