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站在左侧,眉头微簇。
可算是找回胡亥了!
这小子从小就不让人省心,在宫里仗着皇帝宠爱便胡作非为。得亏这次运气好,凭借着脚印踪迹总算是找了回来。只不过,这被揍得鼻青脸肿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摔的?
“嗯?!”
秦始皇眉头紧锁,转过身来。
当看到来人后,李斯猛地瞪大双眸。
“是……是……”
“没错,就是朕。”秦始皇淡淡一笑,“丞相,你终于来了。”
“放肆!!!”
赵高瞪着眼,面露杀意。
他甚至没考虑对方为何能认出李斯,当这稚童自称为朕时,就已犯下秦律。就算是将其就地诛杀,也绝对没人说什么。
“丞相,中车府令。”胡亥这时候连忙走出,抬手作揖道:“他真的是吾父皇,这位则是老太师武成侯。他们坠海醒来后,就返老还童成现在这模样。”
“返……返老还童?”
李斯瞪着眼,真不信这鬼话。他现在有理由怀疑,胡亥绝对是疯了。估计是摔着脑袋了,所以精神恍惚。不过,找到这俩稚童也可以了!
他们既然曾经拿着玄鸟玉符去东武县寺,那就说明绝对是见过始皇帝。找到他们,距离找回皇帝就不远了。
“少公子,莫要信他们的胡言。”
赵高尴尬不已。
再怎么说,胡亥也算是他的亲传徒弟。这些年来虽喜欢偷奸耍滑玩些小聪明,但人也算是聪明,怎么现在会信这种鬼话呢?
肯定是摔着脑袋了!
“不是,我说的是真的!”
胡亥手足无措的不知该如何解释。
下一刻,秦始皇就挥了挥手。
“退下吧。”
而后,他就向前走出数步。面露冷意,举手投足都散发着股高高在上的威势。如老鹰般锐利的眸子,死死注视着李斯。
“丞相,你当真认不得朕了?”
李斯咽了口唾沫,死死盯着。突然间他好似明白了一切,身体都开始颤抖,他的记忆也随之回到了几十年前。
那时,他刚刚来到秦国。凭借老师荀卿的名气,顺利得到吕不韦的信任,从舍人成为郎官。也正是如此,李斯有幸亲眼见到了秦王。
秦王政虽然年少,那时也没亲政,国家大事几乎全权交给了吕不韦处理。但是二人初遇的第一眼,李斯就被他的眼神所折服,也坚信秦王政必能成就番大事。
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充斥着坚定与不屈,自上而下都散发着股自信的气质。年纪轻轻,却好似经历了无数的事,让人不自觉的臣服于他。
现在,亦是如此!
李斯双手紧紧握拳,脑子快速的运转着。一切的一切,也就都说的通了。他们后续得到了诸多消息,都说稚童自称为皇帝,还说要去咸阳。他们起初并不能理解,还以为是皇帝指使的,将稚童当做幌子而已。
现在,他明白了。
所谓的稚童,就是皇帝与王翦!
“臣……臣……”
“尔等是想造反吗?”
王翦拔剑而出,冰冷呵斥。
李斯想都没想,本能的抬手作揖。
“臣等,拜见陛下!”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包括赵高在内,纷纷叩拜行稽首礼。赵高表面看上去是云淡风轻,实则心里已是乱了神。他先前找李斯说的那些话若是传出去,他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连带着三族都得玩完!
他先前是真以为皇帝死了。
毕竟坠入大海的可不止他们,连带着还有诸多善水的卫士,但同样淹死了上百人。大海深不可测冰冷刺骨,龙舟沉没时还带起了漩涡,想跑都跑不了。
现在倒好,皇帝还活着。
而且,神奇的返老还童了……
怕不是他们死了,皇帝还好好的。
秦始皇现在虽然只是八岁的模样,但依旧带着股无与伦比的帝王威严。居高临下的望着李斯等人,负手而立。
良久后,才拂袖挥手。
“起来吧。”
“唯!”
李斯双眸通红含着些许热泪,感慨道:“陛下无忧,臣就放心了。如今返老还童,于吾秦反倒是有大利。上德兼三皇功盖五帝,泰山封禅顺应天意,故延寿三十年!”
“善!”
秦始皇颔首赞许。
望着李斯的模样,淡淡一笑。
“丞相如此,是扮成了粮商来此?”
“是的。”李斯恭敬无比的抬手作揖,面露不解道:“看陛下模样,这段时间过得应该不差,难不成是有人相助?”
“哈哈哈!”
想到曹秀,秦始皇突然笑了起来。
他看了眼王翦,后者顿时识趣走出,接着便说起他们离开东武县后的事。玄鸟玉符没了后,两人是无比恼怒。而后就听说了他们散布出的假消息,说是皇帝遇刺已经启程回咸阳。
两人合计后,就决定先回咸阳。路上若是能遇到熟人,或许就能恢复身份,特别是三川郡守李由。
沿路他们吃尽苦头,饱一顿饿两天,全靠路上救济。因为没有验传的缘故,他们都不敢走大道。还好这里是齐地,统治力度远比不上关中。再加上他们俩这幅模样,还真没几个人管他们的。
李斯哭笑不得的摇头,“也就是说,泗水东海秦吏管理不力,反倒是还帮了陛下与武成侯?”
“正是。”王翦顿了顿,继续道:“而后,我们就到了这沛县。当时已有两日未经粒米,饥肠辘辘。万幸的是,我们遇见了位奇人相助。”
“哦?能让老太师都称为奇人的,想来是有其过人之处,不知这人是何许人也呢?”
“曹秀!”
“谁?!”
“怎么,丞相也听过他?”
李斯哭笑不得的点头,“他前不久献策,那谏书最后便落在斯手上。谏书写的极好,文采斐然,字迹清秀。所献之策,也是于民于国有大用。另外他还弄了个曲辕犁,听说乃是兴农利器。斯以为这曹秀年纪轻轻便有此本事,倒也是能吏,便按规矩赏赐于他,没想到竟有如此缘分?”
“能吏?”
王翦摇头苦笑道:“丞相看来也被其所骗。这谏书良策,的确是他想的。但那封谏书,却是陛下所写,他可没那本事。”
“不可能,陛下的字……”
秦始皇看了眼李斯,淡漠道:“本来是朕所写,后来他找府上隶妾重新誊写了遍。”
“……”
李斯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天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