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都不乐意来,你是来干什么的?自找不痛快?”路明非问道。
“当然是有任务在身啊!”芬格尔露出苦大仇深的表情,“其实我的理想实习地是古巴啊,但是校长给了任务,不得不从啊……”
“校长给你安排了什么任务?”楚子航问道。
“我的工作就是收集蛇岐八家的情报!”芬格尔得意地一笑,“蛇岐八家一直觉得自己才是日本的真实统治者,他们不甘心屈服在学院之下充当区区一个分部。哼哼,他们之所以到现在才背叛学院,只是因为畏惧一个人罢了。”
“校长?”恺撒道。
“没错,在他们眼里学院这些人只是一群教育人士,除了校长。他们认定校长是个暴徒,用西装和跑车武装起来的暴徒,如果日本人不乖,校长就会用折刀教他们做人的道理,如果他们反抗,校长就会改用火箭炮。”芬格尔说,“日本人崇拜暴力,所以他们畏惧校长,但不会讨厌他。”
三人脑海当中都浮现出校长西装暴徒的形象,不得不说好像这种老流氓的气质才符合校长真正的形象。
“那你搜集到了什么情报?”恺撒问道。
“蛇岐八家各大家主的绯闻和全都被我掌握了!所以你们别怕!如果蛇岐八家逼人太甚,我们就对媒体公布他们私下里的腌臜嘴脸!”谈及专业领域,芬格尔霸气侧漏。
场面安静了几秒。
“那就是没什么用了。”路明非说。
“怎么能说没什么用呢?”芬格尔抗议,“我可是掌握了那些老东西很多,保证能让他们身败名裂啊!”
“拜托,蛇岐八家是混黑道的,你掌握的再艳,能让黑道分子身败名裂?”路明非说,“快点略过这个话题吧,废柴师兄,说说你是怎么找过来的?你都能找到这里来,那蛇岐八家关注到这里的风险可就大了。”
“我是来加入你们的,你们现在这么红,有饭大家吃,拉兄弟一把呗?你们觉得我又那个资质吗?店长能喜欢我吗?混你们这个圈子我也得有个艺名吧?你们觉得‘hracls’怎么样?”芬格尔搓搓手,两眼闪闪发光,“女人们听到这个名字就会想象出一个浑身肌肉的壮男吧?”
“先别急着兴奋。”路明非说,“我是问你怎么找到我们的,听得懂人话么大叔?”
“我在网吧里跟妹子们聊天的时候,有个不认识的id给我贴了你们三个穿着制服特别帅的照片,”芬格尔说,“他给了我地址,我就照着地址找过来了。”
“那个id叫什么?”楚子航脸色骤变。
“好像是叫风间琉璃,对了,他还让我给sakura带个话,”芬格尔说,“他说很感谢sakura前辈帮忙保管他的宝物,不日将会拜访。对了,你们谁是sakura?”
“我是。”路明非脸色有些不自然,“我大概知道那位风间琉璃是谁了。”
“谁?”恺撒问道。
“猛鬼众的二号人物,在他们内部的代号是‘龙王’。”路明非说。
“龙王?”楚子航皱眉,“是敌是友?”
“不确定。”路明非摇头,“不过不会影响我们后天的计划。”
“计划?什么计划?算我一个!”芬格尔一听来了劲。
“潜入源氏重工的计划,你要加入吗?”路明非瞪了芬格尔一眼。
“啊,啊……这个嘛,sakura你也不是第一次认识师兄我了,潜行什么的,不是师兄的强项啊,要不然我就留守大后方?等你们凯旋如何?”芬格尔立刻怂了。
“说正事。”路明非脸上的表情认真了起来,“我现在是校长特派专员,废柴师兄你虽然现阶段对我们来说没什么用还特别能吃,但这些都不重要,你既然来了,这里肯定有你一个位置。”
芬格尔也严肃起来:“是。”
……
源氏重工,醒神寺,源稚生和橘政宗对坐饮酒,夜叉站在露台的角落里充当着保镖,厚重的积雨云低低地笼罩整个东京,摩天大楼仿佛快要插进了云层当中,云层下方的商业区还是流光溢彩,灯火辉煌,看上去极具魔幻色彩。
源稚生看着头顶的黑云:“如今日本的局面就像这座城市,用一句中国的古诗来形容,黑云压城城欲摧。你的办公室外面等满了人,他们都等着向你汇报,你倒是沉得住气,还有心思约我喝酒。”
“‘为将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这也是中国人的话。”橘政宗淡淡地说道,“不应该因为事务繁多就觉得手忙脚乱,如果你觉得自己忙不过来的话,不妨把一切工作都暂停,先让自己的心静下来,就像现在这样。这是老人的道理,你将来会懂的。”
“不会懂的,我将来会是个卖防晒油的,不需要懂行军打仗的道理。”源稚生耸耸肩。
“抱歉抱歉,人老了,总是记不住重要的事情。”橘政宗笑笑,“代号‘龙马’的樱井小暮被路明非带走了,她对我们很重要,明天路明非真的会来赴约吗?”
“他一定会来的。”源稚生说,“我明白你的顾虑,你是担心他把时间拖到昂热过来,到时候樱井小暮落到昂热手里,局面就对我们很不利了。”
“被你看出来了。”橘政宗笑笑,随即脸色凝重起来,“没错,比起猛鬼众昂热更让我担心。如果没有秘党进来搅局,我自信对猛鬼众的战争有九成以上的胜算,但昂热甚至还没有露面,他布下的一颗棋子就已经给我们添了大麻烦,抓不到樱井小暮,那猛鬼众就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算是击败了他们。”
“你觉得路明非是昂热的棋子么?”源稚生不置可否。
“无论是不是,路明非都不是我们的朋友,在昂热与我们之间他只会站在昂热那边。昂热想让我们重新回到秘党的管辖之下,然后把所有的秘密和盘托出,这些我们都做不到。”橘政宗顿了顿,“你不该任由他把绘梨衣带走。”
“那是绘梨衣自己的决定,”源稚生说,“绘梨衣一直很想去外面看看,就满足她这一次吧,不要让她卷进这些事情里面来。”
橘政宗默然。
源稚生喝了一口酒:“别太担心了,老爹,明天一切会见分晓的。”
橘政宗长叹了一口气:“你知道绘梨衣不能在外面停留太久的,她的任性会害了她。”
源稚生没有应,转移了话题:“老爹你其实并不信任犬山君吧?”
“为什么这么说?”
“我不太了解家族的旧事,但有人说犬山贺是日本分部成立之后的第一位分部长,他是昂热一手捧起来的傀儡,是家族里亲近秘党那一派的代表。”
橘政宗点头:“这是事实,以前家族内部内斗严重,各家之间甚至会为了利益动手厮杀,那时犬山家是八姓中最小的一姓,他们的势力范围也是被其他家所看不起的风俗业。1945年日本战败投降,犬山家遭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几乎覆灭,犬山贺成为犬山家嫡系最后的男人。那时昂热以美国海军中校的身份乘巡洋舰来到日本,居高临下地跟家族谈判,要求家族归附秘党。犬山君认为时局将变,认定投靠秘党是振兴犬山家唯一的机会,于是他投奔了昂热,成为家族第一个认昂热为师的人。拥有了秘党的支持,他成功压制住了其他几家,最终担任第一任日本分部长,那时候家族当中最具有权力的人不是大家长,而是有着秘党支持的日本分部长。”
“这么说来他确实是昂热的心腹?”
“这倒不可一概而论,犬山君曾经投靠昂热,和他是昂热的心腹,这完全是两回事,说到底犬山君那时候眼光确实独到,他不去投靠昂热也总有人会去投靠的,说句不好听的,当时的家族并没有拒绝秘党的资格。稚生你在卡塞尔学院进修过,听过昂热的课吧?你对昂热有多少了解?”橘政宗说。
源稚生思考了一下:“是个绅士,常常以教育家自居,但很喜欢玩,有时候不务正业。”
“这只是他用来伪装自己的面具,昂热这个人很善于用浮华的表象来掩盖自己的内心,他甚至和庞贝·加图索那样的人混在一起,的确容易让人被这样的表象所蒙蔽。了解他过去的人很少很少,我也是经过了差不多十年的调查才得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橘政宗击掌,“夜叉,去档案馆里给我取希尔伯特·让·昂热的档案过来。”
文件袋很快放在了源稚生面前,橘政宗示意他打开,源稚生便打开档案袋,顿时微微一惊。
这是一份卡塞尔学院校长希尔伯特·让·昂热的个人档案,厚达数百页,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片记录了这位活着的传奇人物自出生起直到今天的点点滴滴。作为混血种当中也十分罕见的长寿者,昂热已经活了一百三十多年,这样长的时间跨度,很多当年的事他自己可能都记不清了,他的往事本该像他的许多故人一般被埋葬在一座座坟墓当中。
“上面的内容未必准确,但大致能还原出昂热的人生,内容很杂,我就拣重要的跟你讲讲吧。”橘政宗缓缓开口,“与现在所表现出的绅士风格不同,实际上希尔伯特·让·昂热的出身是底层中的底层,他其实是个孤儿,童年时期过得非常贫苦,他的养父母收养了很多孩子,训练他们乞讨,昂热是血统优秀的混血种,十二岁就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他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拉丁文和希腊文,因此去教堂做帮工,赢得了当地主教的赏识,主教提供了一笔年金供他去伦敦读书,他一边在伦敦努力养活自己一边学习,一路跳级成功地考进了剑桥大学。”
“在那里他遇见了真正决定了他的人生的人,梅涅克·卡塞尔,他是卡塞尔家族的长子,秘党狮心会的创始人,有史以来最出色的屠龙者之一,卡塞尔学院的名字就是为了纪念他。当时的梅涅克二十一岁,昂热十六岁,经过困苦的童年和少年岁月后,昂热第一次遇到了和自己一样身怀龙血的同类。梅涅克推荐他加入秘党,拉他进狮心会成为第一批会员。对昂热来说,梅涅克是第一个让他感受到温暖的兄长,狮心会中的每个人都是他的家人,因为有了这些人,他终于能从看不到尽头的孤独之中挣扎出来。”
“在剑桥读书的日子是昂热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而他加入的狮心会当时是秘党的青年团,世界上最优秀的屠龙者小队。狮心会给昂热带来的不仅是友情,还有光荣和梦想。在当时所有人都认为狮心会是秘党的希望之光,而梅涅克·卡塞尔毫无疑问会成为下一任秘党领袖。但巨变很快到来,在被称为‘夏之哀悼’的事件当中,秘党本部卡塞尔庄园遭到了龙族的袭击,一位初代种混进了庄园内部,而死侍群从外面包围了他们,狮心会陷入了死战。”
“‘夏之哀悼事件’至今是秘党的最高机密,具体情况只有校董会知道,总之一位龙王在那个年代在核心突破,本该彻底摧毁秘党。但却有一个人力挽狂澜,拯救了秘党,绝世的天才梅涅克·卡塞尔竟然爆发出了匹敌龙王的力量,和龙王同归于尽。历史上最伟大的屠龙者家族卡塞尔家族从此衰落,初代狮心会成员全军覆没,希尔伯特·让·昂热成为唯一在那场灾难中幸存的人。”
“他是怎么活下来的?”源稚生问。
“他是在‘夏之哀悼’事件中第一个与复苏的龙王近距离接触的人,他被龙王重伤之后跌入了地窖,处于奄奄一息的假死状态。强大的血统挽救了他的生命,他于第二天早晨醒了过来,从而见证了一生中最悲惨的景象,尸体堆积如山,人类和死侍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抱在一起撕咬。”
“唯一还站着的人是梅涅克·卡塞尔,可那也只是一具尸体,拄着破碎的长刀,昂热用双手从尸堆里挖出了自己的朋友们,为他们举行了盛大的火葬。他埋葬了那些灰烬,也埋葬了自己的往事。秘党找到他的时候他独自行走在旷野之中,像一具行尸走肉,获救之后昂热沉睡了整整一年才再度苏醒。在获救之后他只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源稚生问。
“世界原来是这么残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