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园开场,太孙嫔在太后身边服侍,苏文嫣剥着龙眼,慢慢吃着,看戏看到精彩处,听得一阵惊呼。
众人被这道声音吓到。
戏也因此停了。
等苏文嫣闻着声去看时,只见一只白猫在屋里跳来跳去,熏嫔被撞倒在地,她身下,流着一滩血。
“宣太医,快宣太医!”
熏嫔被一只猫冲撞,因而不甚跌倒流了产。
众人查到,冲撞熏嫔的那只猫,恰是太孙嫔养的。
猫当时就拉去处理了,后面的事再怎么样,银环没打听到。
回了小院,苏文嫣摇着扇子,想起白日一连串的事,渐渐捋出线索来。
“主子,打听到了,现下外面都在传,是白日里太孙嫔和熏嫔有过节,她那只猫没准就是她故意派去的,这事跟太孙嫔有关。”
而后,她又摇头:“好像没那么简单,主子,真要说过节,蕙良娣才更多些,太孙嫔只是来劝和的。况且,都知道猫是太孙嫔的,她会那么傻,用自己的猫去害人,这明显就是有心人故意为之。”
是。
众人都像银环这么看。
起初,苏文嫣也这么看。
可直到夜里,她忽然惊醒。
她这人,对味道一向敏感。
熏嫔小产时,她分明在屋子里闻到一股淡花香。
且那股香气,东宫只有太孙嫔会用,那是海棠花。
是太孙嫔!
她这是将计就计,故意甩出自己,为的就是叫众人那么想,现下大家都在传,是蕙良娣栽赃陷害。
但事实上,她才是凶手。
第日天一亮,苏文嫣就起了。
“主子,起这么早做什么。”
“去看看蕙良娣。”
天刚刚亮,苏文嫣就和玉碎往蕙良娣的小院去。
蕙良娣精神不好,人像是一夜未睡,见着了苏文嫣,是满面的防备。
“你也觉得是我做的?宫人们都在传是我做的,你是不是也是这么认为的!”
苏文嫣被她吼得心躁。
退了好些步才稳住脚。
蕙良娣确实受了惊吓,人瞧着都不太正常。
“殿里的人呢,都死哪去了,你们良娣精神不好,还不快扶着她去歇下。”苏文嫣冷眼望过去,气势逼人,“再叫我听见底下的人乱嚼舌根,依律统统拖出去杖毙,都听清了。”
“听清了。”殿里的人低着头齐齐回话。
苏文嫣按住蕙良娣的手,扶着她歇下了,耐心宽慰。
“你也莫慌,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如同我细细说来。”
蕙良娣不光对她有防备,连带着,总觉得她也没有什么好心思。
“你不就是想同我嘴里套点话,我告诉你,这事跟我没关系,跟我没关,你走,快走,别待在我这里!”
玉碎扶着苏文嫣起身,小声道:“主子,她怕是疯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苏文嫣满面心思,和玉碎缓着步子回小院。
“可打听到,蕙良娣昨日回来后都见了什么人,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玉碎道:“打听到了,说是昨个夜里,太孙妃来瞧过了她。”
苏文嫣登时停住脚。
蕙良娣如此跋扈的一个人,要说受惊,哪能一夜之间这么严重。
这其中,要是没动手脚,苏文嫣是怎么也不信的。
“主子,可瞧出什么不对?”玉碎问。
苏文嫣缓缓摇头,暂时还想不出这一系列的事到底都指向谁,“静观其变,先回去。”
她心里一直担忧,这事到了晌午,很快就有了结果。
银环从外面打听到消息,方回来就紧着来禀报。
“主子,熏嫔小产的事查清了,说是太孙妃所为。殿下勃然大怒,已命人关了太孙妃的院门,不准任何人进出。”
苏文嫣新做的凤甲不小心刮到了绣服上。
银环瞧见,从她手里取下了针线:“主子,当心您的手。”
苏文嫣摘下手上的凤甲,面色很深。
原来这一出戏,最终的目的是太孙妃。
“太孙妃平素不管世事,何以就断定了是她所为。”
银环道:“是太医诊断出的,在熏嫔的香囊里找出了藏红花,那香囊,正是太孙妃送的。主子,太孙妃好像也送了您一个香囊。”
她不光送了香囊给她,阖宫里的人都收到过。
就在一月前,为此,苏文嫣还绣了一双手帕作为答谢。
玉碎拿了香囊来,将香囊剪开,苏文嫣翻了翻。
果然在碎片里瞧见了藏红花。
怪不得她一直未有身孕,是这个缘故?
玉碎和银环皆有些触目惊心:“主子,太孙妃她怎么敢做出这种事,枉费您对她那么好。”
银环很是气不过,也道:“这事还是蕙良娣揭发的,说在自己的香囊里发现了藏红花,遂以禀报了殿下。”
苏文嫣手有些发抖,命玉碎将这些香料处理了。
事情看似告一段落,太孙妃被禁足,失了威望,就连一向喜欢太孙妃的太子妃也对她颇感失望,寻常人现下更是连太孙妃的面都见不到。
可直觉却告诉苏文嫣,这事绝没有面上看见的那般简单。
苏文嫣这是第三次来太孙妃的小院探望,还是被打了回去,无法,只能将自己做的一些糕点拿给了守门的侍卫。
从小院离开后,不想,迎面就遇见了许久不曾见的霍恒功。
霍恒功消瘦了不少,人却是依旧的俊朗无双。
苏文嫣本打算装作看不见他,就这样走过去,却被他喊停了脚步。
“苏承徽,做戏做到你这个份上,也真是难得。”
苏文嫣登时停了脚步,怒目看向他。
这人生了一张好看的脸,说出来的话却没什么脑子。
“你以为,太孙妃的事是我陷害的?”
霍恒功冷笑一声:“你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也是,先前确实算计过他,不怪他有这样的猜忌。
苏文嫣也因此淡了面色。
“我要是你,就不会有这个功夫在这里跟人白费口舌,你还是想想办法,怎么让殿下解了娘娘的足吧,毕竟二人是结发夫妻,你应该从这里下功夫。”
苏文嫣这话是提点,他会不会用,那要看他自己。
那女人迈步而去,霍恒功看她的眸色越发冰凉。
却从这话里想出一些办法来。
晌午后。
霍恒功求见太孙殿下,送来了一些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