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为了户部尚书的位置。”沈家一继续道,“蔡咏死后,户部重大工作全靠着户部侍郎来支撑,而这户部侍郎又是体弱多病,无法升任尚书之职。户部尚书这个位置陛下理应也是明白的,是把双刃剑,想要找个人顶上来也不是马上能找到的,等春闱也还要数月。所以,江州救灾就是个很好的机会,救灾成功便能以此求赏,助那严景山上这户部尚书之位。”
“说得有几分道理,那子临是何意?”安帝问道。
沈家一顿了顿,道:“户部尚书之位他想要便给他,但江州之行,还需要两人前去。”
“何人?”安帝陷入了沉思。
“一个是我。”沈家一行礼道,“江州大坝地处复杂,安陵江又是我庆阳‘母江’不得出任何闪失,为了防止那严景山,我得跟着。”
“有理。”安帝微微颔首,“那还有一人呢?”
沈家一抬起头,含着笑道:“朱雀门指挥使,白武。”
安帝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他看得明白。白武深陷温柔香一案,余亦也向安帝表明了会找到能救下白武命的证据,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能让他死在别人手上。
白武是最早帮助刘文中的人,就算刘文中自己心里清楚不会在白武那留下什么证据。不管怎么说,这样一个人存在终归是个隐患。所以刘文中太想让他死了,李公公曾提议过将他召进宫,宫里自然能护他周全,相反地也暴露了安帝想要保白武的心。刘文中那条老狐狸,有些风吹草动就躲起来了。
不过眼下确实是个好机会,严景山是刘文中举荐救灾的,让白武做为带队将领随行,刘文中也定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严景山是颗明棋,不能有一步走错,不然定会牵连到刘文中自身。
可是,沈家一要是去了江州,那统查府怎么办?安帝一时间也想不到好的人选。
沈家一像是出了安帝的疑惑,道:“陛下,统查府您不必担心,子临已有人选。”
安帝愣了愣,他不明白余亦才回都城不过半年,怎么就能有这么多人可以用,他大脑飞速的运转,回想着这段时日余亦接触的所有人,最后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大理寺卿-云星河。
安帝十分佩服地点了点头,感叹道:“这云星河可是个不好接触的人,子临能将他都搞定朕是实在没想到。”
沈家一轻笑道:“陛下,若是没什么问题,臣就先告退了。”
沈家一走后,安帝看着一旁的李公公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这些个孩子,比当年的我们要强多了。”
李公公屈身应道:“陛下,有这般少年,应该欣喜才是。”
安帝看着御书房的门口的屏风,那里早已经没了沈家一的身影,他却欣慰地笑了。
......
太师府内,沈凌轻轻叩响了书房的门。等里面传出一声沉稳的‘进’后,他才轻手推开了门。
沈穆书端坐在书案后,就算沈凌进来,他的眼睛也未离开手中的书一寸。
沈凌站定后低下头,道:“父亲。”
至此沈穆书才放下了手中的书,可能是坐着看书太久,他有些不适地抬手捏了捏鼻梁。沈凌见状赶忙上前帮他捶背按摩。
沈凌的按摩手法也是不错,没几下就让沈穆书原本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凌儿今日前来,所谓何事啊。”沈穆书舒服地闭上了眼睛,一边自己按着手指缓解疲劳,一边柔声问道。
沈凌见父亲筋骨已经舒展,也将力气减小了些,道:“父亲,儿子想出去看看。”
话音刚落,沈穆书的手就停了下来。沈凌见这有些慌张,赶忙说道:“父亲,我......”
“凌儿。”沈穆书开口打断了他,“世界那么大,想出去看看是好事,可是君子在世,须知这一生何所求。”他的手又重新动起来:“行差踏错,人人都会经历,可回头是岸,才是君子坦荡。”
这话就像是父亲对准备远行的儿子的嘱咐,可在沈凌心里就像是重锤一般,锤得他心头一紧,正按到手臂的力道也没控制好,痛得沈穆书倒吸了一口凉气。见此情形沈凌赶紧收回了手:“对不起父亲。”
沈穆书却笑着摆了摆手:“无碍。”
沈凌走后,沈穆书憋着得一口气才被缓缓吐出,他解开自己身上的衣服露出了手臂,在那手臂上赫然是五道已经发紫的掌印。
沈家一也没有直接回太师府,而是先去了临王府将江州救灾一事告知了白武。
这白大人倒也看得通透,反正在哪都危险还不如出去呢,好歹比在这宅院里来得自在。
沈家一交代好一切后便驾马朝着大理寺的方向而去。
于此同时的大理寺内,柏鸿志也正看完了余亦寄给自己师父的信,脸上露出了十分不解的表情。
“师父,他这是何意?”
云星河闻言轻松地笑了笑:“欠人人情,总是要还的。临王在蔡咏一案上帮了我们,那这统查府一事,我们自然也要帮这些。”
“就这么简单?”
柏鸿志太了解自己的师父了,他甚至觉得老奸巨猾、无利不起早,这些词儿都是专门为了师父出现的。更何况蔡咏一案,余亦的帮助只是帮他们加快了破案进度而已,按着师父的性子自然不会将这人情记得这么大。
“自然没有这么简单。”云星河将信件小心翼翼地收好,随后站起身往外走去,“今后你会明白的,这临王...不简单啊。”
柏鸿志虽满头雾水,但也赶紧跟上了云星河的脚步。两人刚来到大理寺门口,沈家一也正好拉停了马。
三人面面相觑。
两人相对而坐,柏鸿志静立在一旁双手环抱在胸前,长剑置于两手之间。
云星河为他斟了杯茶,沈家一拿起茶杯放在鼻下细细地闻着茶香:“云大人,我来所为何事,你应该清楚吧。”
云星河手里的动作没有停下,依旧在洗茶煮茶,只是脸上浅笑道:“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