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锦墨目光如炬,将她从头到脚审视一遍,“这又是怎么学的?”
白清浅笑吟吟地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漫不经心道:“自学成才。”
其实是她以前出去旅游,跟当地的婆婆学的,学了整整三天,比拿手术刀还难。
好在她聪明,学得快。
白清浅想想就忍不住笑,露出两颗洁白的牙来。
秦锦墨感觉她笑容太过灿烂了些,就像做了坏事,还成功糊弄了过去。
可惜他没证据。
黄昏时分,太阳落山,火烧云绵延一大片,颜色迤逦夺目。
她抱着两个睡着的孩子登上马车,把他们放进摇篮之中,就听崔廷催促要继续赶路了。
过了一天最热的时候,他们才能继续赶路,否则再有人中暑昏迷,反而耽误时间。
陈川明白这道理,之前只是刻意为难罢了。
她跳下马车,帮着云烟和婆子们收拾他们晾出去的肉干,待明日蒸上一蒸,继续晾晒,就能做成可以直接吃的肉干。
忙碌之间,她余光一撇,阮思思正扶着马车,吐的昏天黑地,本就苍白的小脸更是吐得毫无血色,白清砚在一旁心疼坏了。
待阮思思缓过来,白清砚就向她走来,眼底带着几分期待:“白清浅,你有没有办法让你二嫂没那么难受?”
“有啊。”
白清砚面色一喜,“那你能不能帮帮忙,给你二嫂开点药。”
“二哥在求我啊?”她头也不抬,手脚麻利地把晒得半干的肉干堆放在板车上。
白清砚怔愣片刻,还以为她要借题发挥,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可想到妻子正难受呢,又咬咬牙,道:“我在求你。”
白清浅噗嗤一笑,对上白清砚意外的目光,长叹一口气,感叹道:“看来我还是不够努力,你们还是没把我当自家人啊,自家人用得着求吗?”
“我——”
还不等白清砚高兴,她就打断了白清砚的话,道:“既然没把我当一家人,我就不这么费力了。”
“白清浅。”白清砚气不打一处来。
虽说他和大哥对她真的很失望,但诸多失望怨恨凑在一起,也变不成一把刀,斩断他们之间的亲缘关系。
他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咱们都是一个爹娘生的,怎么就不是自家人了?”
“好嘞!”
白清浅要的就是他这句话。
他一发话,她就笑眯眯地去洗手,然后上马车,给阮思思瞧瞧。
见到她,阮思思故作骄傲地哼了一声,不搭理她。
然而,下一刻——呕!
阮思思趴在窗子边就吐了起来。
白清浅见状,伸手给她按了按几个穴位,给她舒缓一下,随即不动声色地从空间里拿出一包杏干。
本身包装就是油纸,直接交给阮思思,阮思思还愣了一瞬,道:“这是什么?”
她打开油纸,拿了一小块杏干塞进阮思思嘴里,道:“比青橘还酸的杏干,我让陈川弄盐的时候,顺便给我弄了一包。”
反正,阮思思也不会真的问陈川,是不是弄了一包杏干来。
阮思思嚼着杏干,心里莫名甜滋滋的,嘴上却还一点不留情,道:“你以前不是最讨厌吃酸吗?”
“这不是家里有个要吃酸的孕妇吗?”
阮思思啐了她一口,道:“别想让我原谅你!”
“好嘞。”
她答应得干脆,阮思思反而懵了。
“慢慢吃,我忙着呢。“
说罢,她跳下马车,找到云烟,把阮思思孕吐反应严重的事情说了一遍。
云烟愁得直叹气,道:“之前还不怎么严重,兴许是路上太颠簸了,身子受不住。”
“我让陈川给二嫂弄了一包杏干,我再教您一个按摩穴位的法子,会让她好受点。”
“好!”
云烟不疑有他,当即跟她学了起来。
学会才后知后觉,狐疑地看着自家女儿,道:“浅浅,你怎么突然对你二嫂这么好了?”
“我本来也不讨厌她啊!”
白清浅说的理直气壮。
云烟不信。
她这才解释道:“其实我知道,二嫂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之前在京中,我好几次被楚玉故意刁难,都是二嫂出面为我解围,有一次还因此受了伤,她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我不能没良心,对吧娘。”
云烟心里熨帖,女儿终于长大了,也能看出别人对她的心意了。
白清浅灿烂一笑,道:“娘,那你千万记住啊,不然她吐得昏天黑地,大家懒得给她洗衣裳。”
云烟:“……”
女儿也是刀子嘴豆腐心,要淡定!
想罢,云烟连连点头说记住了。
收拾好行囊,众人便以陈川为首,继续赶路了。
他们与难民背道而驰,根本不用担心那些难民会为了他们这点东西,跟着往灾情更严重的地方去。
但一路上见到的难民也越来越多了。
白清浅深吸一口气,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他们本就是泥普萨过河自身难保,帮不了别人,她之前还能趁着别人没瞧见,现在怕是不行了。
她亲眼看到两个难民为了半个窝窝头打起来,其中一个人的耳朵都被咬了下来。
鲜血淋漓的样子,跟她在手术台上见到的,大不一样。
白清浅几次深呼吸,不再看那些难民,低着头径直往前走。
白清舟和白清砚兄弟二人看着这些难民,心情也越发沉重。
战乱、算计,都有机会避开,天灾说来就来,根本避无可避。
尽管将军府拼了命的保家卫国,也难免被人算计,这些难民费尽心思地想要活下去,却难敌天灾。
“快走!”
崔廷在后面狠狠推了白清舟一把,眼底带着几分挑衅。
白清砚见状,面色一沉,转身就要推崔廷,却被陈川一鞭子吓唬回去。
“白清砚,你想干什么?”陈川阴沉地看着他,眼底藏着几分不屑,“敢对我们动手,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本世子只是腿残了,不是眼瞎耳聋了,怎么?太子的人如今这么猖狂了?”
秦锦墨清冷的声音从马车上传来。
陈川想动手的那颗蠢蠢欲动的心,最终还是被压了下去。
本想激怒白家兄弟,趁机除掉一个,可秦锦墨开了口,他不得不退,以免威武侯在京城给太子殿下找麻烦。
想罢,陈川面上一片从容淡定,道:“世子严重了,我只是提醒白家人,他们只不过是流放罪臣,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将军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