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政回宫,准备出征。
公孙起,他肯定会用,大乾就那么几个一品,如果不能都征辟入朝,调至麾下,谈什么天下太平?
就是又赔了一笔私房钱,天牢的锁链为什么是特制的?里头塞了金子啊!
只要其他囚犯不发现就好,天牢算是赵政的小金库了,比起内务府只多不少。
相较之下,一根锁链的私房钱,换一个一品打手,不算太亏。
这个天下,不止要有强军,个人武力也很重要。
而且他对自己这身一品修为,实在不放心。
总感觉有人盯着自己的内帑,万一真的有一天,到处藏着的私房钱都被人翻出来了,境界大跌,可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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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英雄拔剑起,又是苍生十年劫。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乱世刚结束才十年,平头老百姓都知道,一旦开战,无论成败,遭殃的都是自己。
六国纷乱,打生打死,连年饥荒,流民无数,大家从没有一天过上安生日子。
所有人都不喜欢打仗。
今天例外。
武冲从天牢里出来,打算回家看看。
繁华的洛邑,让他有些陌生。
东城走到西城,他甚至看到了不少农人打扮的健儿,在市集里配马鞍,购置刀枪。
“这是...要投军吗?”
一个脑袋上有疤的庄稼汉,见着身姿挺拔的武冲,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哥,我看你英武不凡,四肢有力,要不跟俺一起去投军?”
“没钱的话,俺给你买把刀,只要你跟俺一起去投军。”
“濛人南下,可不能让他们踏过长城哟!”
武冲不明就里,试探着问道:“你是军中的将士吗?大乾如今缺兵少将,需要拉人投军?”
“哈哈哈!”庄稼汉大笑几声,有着农人特有的粗豪:“俺是城外刘家庄的庄户,就是个种地的,哪比的上军爷!”
“小皇帝哪舍得让俺们上战场,俺倒是想投军,这不正在配兵刃甲胄嘛!”
武冲道:“你没有修为在身,上了战场,也是死。”
庄稼汉挠挠头:“也是,可不是说大军有什么云气吗?结阵,升云气,能压制濛将,能压几个是几个。”
“大乾...救过你的命?”
武冲想了很多可能,比如当年乾军从濛人手中救下了这个庄稼汉,又或是饥肠辘辘时,得乾军给了干粮果腹.....
诸如此类,如果用报恩来解释,说得通,庄稼汉被大乾救过命,自然也不会吝惜替大乾抛头颅洒热血。
“没。”
庄稼汉摸不着头脑。
“没?那你就不怕,你上了战场,死后家中老幼孤苦无依,妻女遭人欺凌?”
说到这里,触及心酸事,武冲不由得垂下头,他不过是离家三月,妻子就遭人凌辱!
“哈哈哈哈!”
庄稼汉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捂着肚子合不拢嘴:“大乾吏治清明,哪有欺凌?”
“再说了,我就是死了,家里的老汉,妻女,也不缺吃食,一亩三分地,种点土豆、红薯,怎么都饿不着。”
“老哥,你是从西边逃来的?刚到大乾?这大乾可不是十年前咯!”
随后,庄稼汉面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今个儿咱们都在过好日子,俺就是死了,妻儿也无忧无虑,可要是濛人南下,小皇帝败了,大乾没了....”
他不敢说,也不敢想。
放眼整个天下,也没有像小皇帝这般,勤俭节约,将民生放在第一位的人了。
前无古人,后难有来者。
而且小皇帝是一点点一步步,用事实让他们相信,大乾可以给他们带来好日子,要是换做别人,他们是一点都不信的。
这十年是好日子,可是十年前那暗无天日的日子,他们也未曾忘记。
“嗯....”
武冲不知作何感想,直到回到村里,一路上尽是看见备鞍马刀枪汉子。
村子里已经没什么人认得他了,他也不太认得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修了路,老牛在田里甩着尾巴吃草,井边有三五妇女聊天打水,还有许多认不出来的农具,即使是大冬天里,也没有半分破败飘摇之景,一片繁荣。
他在田里挖了挖,拎出一串土豆,一串又一串,个个大如拳头:“我在天牢里吃的土豆,就是这样种出来的吗?”
“这亩产....有千斤?”
武冲早点也种过地,知道粮食有多珍贵,可现在看来,怎么都觉得的....跟水一样?
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有纺织声、舂米声。
武冲气劲被封,五感依然敏锐,依稀能听到村民对话。
“这衣服,得裁厚点,乾军北上,北边多冷啊!得多穿点。”
“当家的,你扎一袋粮食,我这边弄好,就一起送去,吃饱穿暖,咱们大乾的兵才有力气打仗!”
武冲张着嘴,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话来。
大乾得人心到如此地步?
人人投军,家家裁衣,户户舂粮。
“阿伯,你看我买的马鞍怎么样?还有这刀,据说是乾军标配呢!”
“老子退役前就是大乾的兵,还做到了百夫长,制式的刀哪能流于市面,你在这儿显摆什么?”
“那您实力没我强啊!我都五品了,我爹当年是武状元,天赋在这儿呢!要是投军出征,打上几仗,迟早也是三品,当个将军不难吧!”
“想去那就去吧,如果老子这条腿没断,就跟你一起走,去夏侯将军那儿,报老子的名字,夏侯将军欠老子一条腿!”
槐树下的一老一少正聊着天,武冲不认识这颗槐树,但他记得,十三年前,这颗槐树所在的地方,白骨蔽野。
他走到一老一少身边,朝着少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一愣,看着武冲总觉得有种熟悉感,下意识答道:“我叫武定乾!”
“定乾?”
“定乾!做大乾的定海神针!”
“你父母呢?”
“我爹失踪了,我娘被恶吏欺负,没了。”
“有这样的恶吏,你还要定乾?”
“当然!我不定乾,怎么能让别人的娘不被欺负?”
“你这小子!”单腿老头拍了拍少年的头:“哪轮得到你定!”
“略略略!”武定乾吐了吐舌头:“现在吏治清明,轮不到我定,我就去打濛人咯!定乾拓疆!”
武冲背过身,走了。
这个被囚天牢十三年,未曾喊过冤屈,默默受刑的坚毅汉子,边走,边滴着眼泪。
“真的...改变了。”
他发现小皇帝并没有信口开河,如果不满意这天下,并不是落草为寇,杀尽贪官污吏,而是用双手,去改变它。
武定乾看着这个有些寂寥的背影,问着身边的老兵:“阿伯,我总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老兵不明白:“应该也是大乾的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