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好一会儿。
洛半仙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尸体腐蚀比较严重了,也没发现有其他伤口!目前看来,这毒应该是从口入的!”
从口入?
丁铭立刻想起几日前的事情,张玄的母亲交代过,那日张玄是因为身体不适,提前回家的,莫非在县衙就中了毒?有人给他喝了或者吃了什么有毒之物?
“不过无法确认他致死的原因到底是不是毒!”
洛半仙说着突然将口中的风姜吐了出来,随后鼻子用力嗅了一嗅,“好奇怪的味道!”
丁铭听完也跳进了土坑,左右嗅了两下,但除了尸体发出的恶臭,再无其他味道。
“有什么味道?”
“说不上来!”洛半仙轻轻地侧过头,闭上眼睛,脑子里不断回想着自己接触过的药,但是一时半会儿,实在是想不出来。
“那就是没什么验啦!”殷平说着叹息一声,一副不知所措的焦虑模样,似在为丁铭着急,毕竟搞这么大动静,收获甚微。
陈直接着道,“长安县做事要严谨,我认为尸体已经腐蚀如此严重了,半仙说的那脖颈不肿就不是毒蛇咬伤也说服力不足,难以服众!”
这时,围观的人群中间,议论声音更大了。
“肃静!”严通声嘶竭力地喊完,直喘气。
过了许久,丁铭声音不高地道,“为何尸体会腐蚀严重,因为是有人来这里生过火,提高了温度,如果按照夏日的情况算,尸体自然会比现在变化得快!”
听到解释,一直没有上前的严通一摇一摇走近了一些,刚朝坑内望上一眼,就急忙转身,“谁会那么无聊,来这荒郊野外生火啊?”
“还用问吗?自然是凶手!”宁馨儿不屑道。
“我们来验尸不就是要找线索抓凶手嘛!这绕来绕去,等于今天是白忙活啊!”严通也露出焦虑之情,“上使怎么和朝廷交代啊?”
似关心又似故意挖苦!
这左内史郭亮前几日被点拨了一下后,现在乖多了,全程站在稍往后的位置,既不像严通远,也不像都尉和县丞那么近,而且始终保持沉默!沉默是当下最好的处事办法了。
没有其他可验,赶在午时之前,一众人便结束了长安西郊坟地的验尸行动。
基本而言,这次行动是失败的。
……
上使寓所。
丁铭右手撑着额头,静静地坐在案桌后面。
宁馨儿刚想上前劝慰几句被洛半仙给拉住了。
现在,县衙不同意以脖颈不肿就不是蛇咬伤这一说辞发告城内百姓,只承认这是一个线索,需要更多证据来支撑。
白蛇杀人的谣言还是无法消除。
“半仙,你能确认张玄没被蛇咬?”丁铭猛地抬起头来问道。
洛半仙反问道,“没验之前,你不就就确认了嘛?”
“自然,这个时节哪里有蛇!”
“是咯,伤口也无明显肿胀,定不是蛇咬,只可惜啊,尸体太久了,无法观察那脖颈伤口处的颜色,不然更加可以确认!”
“你当时说他中了毒!那就是被毒死的?”
洛半仙忙一激灵,“嘿,我可没这么说啊,我只是说他中过毒,到底是不是致命的原因,我不能确认!”
“何解?”
“我都说了,尸体太久了,很多东西没办法验了!”洛半仙又解释了一通。
原来,经过洛半仙仔细查验,那张玄身上没有其他伤口,如果没有受到外击,那除去被毒死,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张玄被人捂死。
如果死者被人用衣服或者被子等捂住口鼻闷死的话,那腹部会干胀。
假如被人用东西直接堵住了口和鼻不能出气而死,那眼睛会张开突出,口和鼻子还会流出清的血水,整张脸会呈现赤黑色,且肛门也会突出,少量脏污还会弄脏衣服。
可惜啊,不曾第一时间就验尸,现如今,张玄早就被穿衣入棺,下葬了多日,且被人动了手脚,尸体胀得厉害又腐蚀严重,哪里还能验得清楚具体死因。
县里不以采纳脖颈处非蛇咬伤的说辞,也是再正常不过。
丁铭经过这次教训,深刻地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不能太过张扬自己的行动,县衙里面有坏人!
这眼下,只有身边的几个人可以信任了。
正想着,张商风程仆仆小跑了进来。
“如何?”丁铭迫不及待问道。
“正如上使所言,其他死去的几个小吏,全部都是在后半夜事发,且死前都有过身体不适!”
“果然有人提前下了毒!”宁馨儿道。
丁铭站起身来,在厅内来回踱了几步,“这个人很可能在县衙!你们是否还记得,我们下山的时候,有人孤身一人前来!名曰担心,前来等我们!”
“陈都尉?”宁馨儿瞪大了眼睛,“他?”
“我最初想要验尸之时,他便一改我刚来长安时的态度,对我的想法极力反对!那日又很奇怪地一人前来查看!有可疑!”
洛半仙听后笑了笑,“那也只是怀疑,要有证据吧!”
“待我想想,明日试探试探他!”丁铭道。
“试探他?不如我想想今日那个怪味,那味道很是奇怪!”
“我都差点忘了这事!你到底嗅到了什么?”
“应该是张玄中的毒,但是我接触的药、毒太多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也或许是尸体时间太久,影响到了味道,但是只要我再能闻到,一定可以知道是什么毒!”
“那明日我们如何安排,查什么去?”宁馨儿问道。
洛半仙突然蹿到了她的跟前,“查?查什么查,先应付好朝廷的问责吧!问责的函这会儿没有送到,那必定就是在来的路上咯!”
“丁铭一心为了案子,虽然今日的事情没有处理好,但是朝廷会理解的!这问责的函也不会发!”
“你这么肯定?”
“我敢保证!”宁馨儿表情严肃,说得很是认真,像是她特别关照过了一般。
洛半仙突然笑了两声,以此打破眼前的尴尬,“时辰差不多了,我看楚昂应该也快回来了,这辛苦了一天,上使要怎么如何……?”
“旁边街上有个迎宾酒肆,天寒,我们吃染炉去!”丁铭道。
“染炉?是什么?”
“我也是来了长安才吃到的,就是将肉与菜放进去唰!”
“这个好,听上去不错!想不到长安现在还有这个新鲜玩意儿!”
洛半仙满脸的喜悦,就待着孙子回来后,去那迎宾酒肆,好好吃上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