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白一愣:“武什么?”
“武技。”苏晴月重复了一遍:“我看你和李照交手时全无章法,索性教你一些招式,这样再遇到敌人的时候就多了种选择,不必全指望奇物。”
“那倒不错,只是花月宫的武学能随便传给我吗?”
“你是我救命恩人,怎么算是随便传授?”苏晴月解释道:“花月宫支脉各有绝技,但宫里还有一些谁都能学的武技,并不明令禁止外传,千百年来被外人得去的也不少,正好拿来教你。”
“哦。”听说是大路货,许白兴致不高,毕竟之前同样用九品修为的时候,苏晴月的剑招都拿不下他。
苏晴月也想到了这件事,有些羞愤地跺跺脚:“之前我是小看了你,没用上杀招,你可别因此小看了我们花月宫的武技!它们都是无数前辈高人心血打磨而成的绝学,忽然用出,就连五六品的武者都不好应付,叫做‘繁花百式,明月三招’。”
“繁花百式,明月三招?”许白被这名字勾起了兴趣。
“这两套招式由花宫和月宫分别研发,其中花宫历代前辈追求招式华丽多变,故而‘繁花百式’名虽百式,其实却有千招万招,讲究花团锦簇,绵绵不绝,无论面对何种情况都有解法,都能从容应对。”
许白心说这不是独孤九剑的路数么,兴奋道:“这个好,我想学。”
苏晴月两手一摊:“这个我教不了你,我是月宫弟子,繁花百式学得不好。”
“哎……”
“嘻,小白痴。”苏晴月皮一下很开心:“我可以教你‘明月三招’啦!这是我们月宫的武技,追求一心胜七巧,一式解千招,一力破万法。这三招历经数千年打磨,都是精华得不能再精华的奇妙招式,施展出来有逆转战局、奠定优势的神效!”
听起来也不错,而且“三招”总比“百式”容易学的样子。
于是苏晴月和许白骑马上路,边走边讲解明月三招。
这门武技果然不算很难,就几个基本架势,只要牢记精义,畅晓拳理,余下的便是苦练罢了。
小谢给的丹药也真不凡,苏晴月之前的致命伤仿佛不存在,一路上她精力旺盛地教,许白也兴致盎然地学,累了就在野地里休息,不知不觉便过了一天。
转日又走到中午,终于上了大路,虽然依旧荒凉,但毕竟看到一座小店,门口酒旗飘扬。
“终于有店家啦!”苏晴月欢呼一声:“要是有客房,能洗澡就好了。”
许白也笑道:“至少能好好吃顿饭,不用继续啃饽饽。”
晋入八品后,他体内白灵果的灵气已被耗光,这两天又开始觉得饿了。
小店虽然偏僻,里面倒也整洁,而且开在古道上,多少有些往来的行人,此时也坐了四五桌,酒肉齐备,说说笑笑,显得颇为和谐。
店小二见二人在窗边找了张桌子,马上便过来招呼:“您两位打尖还是住店?”
“先吃点东西再住下。”许白搜刮了威虎寨剩余的财产,加上张三掉落的银两,此时算是小康,笑嘻嘻地主动请客:“你这里最好的酒菜都上一些。”
“哎,好嘞!”小二只道许白是个豪横的公子哥儿,收了一锭银子,喜不自胜:“八样好菜,兰陵美酒,马上给您送来!”
许白一愣,这地名听着可耳熟:“这里是兰陵?”
“哈,客官说笑了,兰陵在东海,是周国的属地,离咱们汉北几千里远呐!不过俺家的美酒确实是兰陵真酿,好不容易才运送过来的。”
这话被旁边的酒客听了去,大笑起来:“啊哈,你们这荒村野店哪来什么兰陵真酿,无非是些兑了水的烧刀子,你可别看人家少爷小姐不懂,便糊弄起来。”
在柜台算账的掌柜可不干了:“您几位都是熟客,还不知道俺们这店素来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么?”
酒客一吐舌头:“知道,知道,掌柜和小二哥都是好人,但兰陵那么远,又是别国管辖,那闻名天下的美酒运过来可不容易,你们说不定被送货的骗了。”
“您有所不知。”小二往自己脸上一指:“我这鼻子最是灵光,酒水是不是真品,掺没掺水,一闻便知,谁都瞒不过我。”
他一脸向往:“以后我攒够了钱,就去郡府开一家大酒铺。”
“哈哈哈,你攒够钱不先娶媳妇吗?”
“这个,大丈夫先立业,后成家……”
众人说说笑笑,许白和苏晴月也被气氛感染,相视一笑。
很快小二就端来一坛美酒,果然香气扑鼻,许白不懂酒,单纯闻味道,感觉已不比天山上古今尘拿给孟子夫的酒差。
许白忽然心中一动:“这等美酒,得配个好杯,你们这儿有没有?”
“当然有,客官可真雅致!”小二答应一声,转身拿来几套酒杯酒碗:“您挑挑看,这些都是上好的酒具,不是您这等讲究人,一般人可见不到。”
“铜杯不行,铁杯也不行,这个瓷杯倒挺白亮,但还是差点意思……”许白挑来捡去,终于眼前一亮:“就这个。”
那是一对用石头打磨成的酒碗,材质竟和地球上同名,因其颜色洁白,又主要由汉国出产,所以叫做汉白玉。
“没想到你还挺挑剔。”苏晴月全程看他挑选酒碗,倍感无聊。
却不料许白还没完事,又走出店外,薅了一把路边盛开的小黄花回来。
苏晴月讶然:“这又是做什么?”
许白不答,反问她:“你认识这种花吗?”
苏晴月莫名其妙,但还是老实回答:“不认识,我又不是花宫弟子。”
“不知道就好,我也不知道。”许白微微一笑,将花瓣撕碎撒入酒中:“你看它是金黄色的,泡入酒里香气浓郁,咱们就叫它郁金香吧。”
“香气浓郁?我六品修为都闻不到,你八品修为就能闻出花在酒里的香气?”
“这叫仪式感,只能说懂得自然懂,不懂我也没办法。”
“你没喝酒就开始耍酒疯了?”
苏晴月完全是一头雾水,看许白每杯酒里都要洒上一些“郁金香”,都顾不得吃菜,不禁好笑又好气。
她拿起一枝无名野花:“花啊话,你可真不幸,遇到这小白痴,莫名其妙就把你撕碎了下酒,真可谓——浮萍质轻随流水,路边花小不知名,容易便飘零。”
许白停下酒杯:“你还会写诗填词?真够多才多艺的,这就是花月宫的天才弟子么。”
“我可不会写诗填词,这句是我祖父写的。”
“他很厉害呀!”
“这算什么,不过是我祖父随口说的一句,他可是……”
苏晴月忽然沉默了。
过了好半天,她才仿佛下定巨大决心般开口:“我祖父是苏玉局。”
说完她有些忐忑地看着许白,却见许白脸色如常,没有半点变化。
“你……没什么想法?”
“我应该有什么想法?”
“我祖父是苏玉局啊!”
“苏玉局?那是谁?”
“你不知道他?”
“我应该知道他吗?”
“唉,看来古今尘虽然是个大高手,却根本不会教弟子,你既不懂武艺,又不通世情……嘻嘻。”
“我不是……算了,还是跟我讲讲你祖父吧,看你又叹又笑的,想来他是个名人。”
“他确实是名人。”苏晴月有些犹豫:“我讲了你可不要笑话他。”
许白正色道:“我保证,我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无论多好笑都不会笑。”
“……罢了,天下人悠悠之口,本就堵不上的,我和你讲了,你想笑话他就笑吧。”苏晴月摇摇头,幽幽道:“你知道文人吗?”
“文人谁不知道啊,写诗填词咯。”
“我祖父,苏玉局,就是百年前名动天下的文人,至今大家都说他是古往今来天下第一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