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奶奶在房里的叫声,一浪高过一浪。
隐秘处偷听的婢女,脸色也是越来越红。
几日后的晚上,大奶奶的院墙外,多了两个人。
“怎么还不来?”
札喇冯阿两手插在棉衣的袖子里,蹲在墙根,脸拉得老长。
穆总管也是差不多的形象:“快了快了,主子别急。”
“这回可是弄清楚了?”
“请爷放心,待会儿爷一听就知道了。这回要是再出岔子,奴才自己把眼珠子抠出来,给爷当泡儿踩!”
主仆二人蹲在那里,冻得哆哆嗦嗦。
今天范则来得稍晚了一点,倒不是有意的。
现在也没个钟表,时间都靠估算,差个一时半刻的也很正常。
他先照惯例,给大奶奶做了菜,再等大奶奶吃完,一个多时辰过去了。
札喇冯阿大鼻涕流得老长,一下一下往回吸溜。
穆总管嘴唇都紫了,眼毛上全是白霜,估计再冻一会儿,就该看见火炉,烤鹅和祖母了。
就在札喇冯阿耐心快要耗尽的时候,大奶奶房里终于传来了他期待已久的声音。
“哎哟哟,小范子轻点,快停下,哎哟,不行了不行了,好奴才你快停下吧,老娘受不了了……”
札喇冯阿惊得下巴快掉了,大奶奶什么时候换成这种路子了,以前也不这样啊。
只见他脸色翠绿,恶狠狠道:“哼,贱妇,看你这次还怎么说。走!”
穆总管人都快冻硬了,好容易才扶着墙站了起来,快步跟了上去。
札喇冯阿怒气冲冲,来到门口,刚想一脚把门踹开,忽然脸皮一紧,赶紧收了势,改成推门,动作也轻柔了不少。
“啊,夫人呐,数日不见,可还安好啊?”
札喇冯阿假笑着,但步子很大,一挑卧房的门帘,正看见范则捧着大奶奶的脚,笑容忽然就僵住了。
这次他长记性了,为了防止再出乌龙,没有一进门就大喊捉奸。
但他也想好了,如果确实捉到了,那直接抽刀砍人。
如果没捉到,那就假装过来唠嗑。
进可攻,退可守,实乃妙计也。
但眼前这个情况,算是捉着了,还是没捉着?
大奶奶那里正是得劲儿的时候呢,一见札喇冯阿,脸子马上耷拉下来。
“哟,你来干什么啊,又捉奸呐?”
札喇冯阿抖了半天手,愣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干脆直接上了炕。
“哪儿的话啊,咱们老夫老妻的,说这个让奴才们笑话。不过话说回来,这奴才……是在这干啥呢?”
大奶奶没理他,对金婵说道:“去,给大爷也捏捏,让他也享受享受。”
金婵应了一声,札喇冯阿没来得及反应,莫名其妙地就被脱了鞋。
然后金婵用伸出小手,在他脚底用力按了起来。
“哎哟哟,这是干什么啊,哟哟,金婵,别按了,快停下,受不了了……”
哎?
这台词好像有点耳熟啊。
札喇冯阿躺倒在炕上,一边打着滚,一边想道。
“哼,瞧你那土鳖样。”
大奶奶嗤笑着,似乎忘了自己刚才啥德性了。
札喇冯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终于熬到金婵按完,整个人瘫倒在炕上,脸色都红润了不少。
“怎么样,舒坦吗?”
“哈,舒坦,真舒坦啊!”
札喇冯阿闭着眼,感觉从脚到腰,还是一阵阵酥麻。
虽然按的时候有点受不了,但按完了可太得劲了。
范则从头到尾都没说话,因为从理论上来说,这俩人的对话,他听不懂。
他坐在炕沿下边的小板凳上,看着这两口子斗心眼儿,偶尔也瞟一眼站在外屋,惴惴不安的穆总管。
这套足疗,是范则上大学的时候,在小破站跟着视频学的。
当时期末了,他学得太累,晚上失眠,胡乱搜索了一下,就学了这么个技术,没事给自己按按。
大奶奶因为坏血病的原因,也会有些失眠多梦的症状,范则正好施展一下手艺。
其实类似足疗的按摩技法,在晋代就有记载了。
宋代以后,因为观念日益迂腐,尤其是对女子的足部,产生了越来越多的束缚,所以就没有流行推广开来。
不过关外的鞑子,对这方面可没什么讲究。
所以大奶奶只是有些惊异,却也没什么抵触。
等范则给她按过一回以后,不光是当时舒服,晚上睡觉居然也安稳了许多。
大奶奶很高兴,让金婵也跟着学了起来。
毕竟金婵天天在身边伺候,用起来方便。
所以刚才给札喇冯阿按脚的活,就让金婵去干了。
为什么不用范则去按呢?
那可舍不得啊!
这么俊俏的小奴才,给那糙人按脚,以后还要不要了?
札喇冯阿半天没起来,在炕上哼哼唧唧的。
大奶奶有点烦了。
“大爷,要不,今儿晚上别走了。金婵,去收拾被窝。”
金婵还没说话,札喇冯阿立马精神了,一个鲤鱼打挺就下了地,慌慌张张地找鞋。
“呃,我也想啊,但是有公务,对,公务缠身,哈哈,赶明儿,一定,一定啊,我先走了。”
札喇冯阿差点语无伦次,最后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完,趿拉着就跑了。
甚至忘了刚才是干啥来的。
范则刚想笑,一回头,对上了大奶奶的视线,也是一个激灵。
不行,得赶紧转移话题,不然怕是要吃亏啊。
“大奶奶,听说咱家还有老太太呢,不知道她老人家晚上睡得好不好?”
一听这话,大奶奶歪头想了想。
是了,自己老娘也时常念叨,睡觉睡得不老安稳。
其实范则早就清楚。
这个年代不光没有褪黑素,连牛奶都不好整,上了岁数的老人,十有**会有睡眠问题。
大奶奶点点头:“小范子,算你有心了,回头我去说说。不过你按的时候,可得收着点劲,要不然老太太可受不了。”
范则赶紧答应下来,被金婵送出了内院。
出来的时候,远远见到札喇冯阿站自己院子的门口,不知道干了啥,累得气喘吁吁的。
再仔细一看,地下还趴了个人。
札喇冯阿嘴里念叨着什么,听不太清,大概是“你自己抠还是我给你抠”之类的话。
范则也不在意,回到自己屋里,开始算计起来。
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
今年深陷囹圄,无可奈何。
希望明年此时,能与这个世界的亲朋好友们,共贺新春。
不能再多想了,要不又成孤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