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长带回来的消息不可谓不劲爆。
那个新任的便宜教主毛宁,居然要自己等人向洛阳递交降表,而且承诺朝廷会封自己为正式的将军,统领黑山各部!
这种事,张燕想都没有想过。
自己等人可是反贼,历来造反只有死路一条。
可毛宁描绘的道路太过美好,帐中众头领都流露出心动之色。
张燕思前想后,决定亲自前往掼茅亭,与毛宁确认一番。
刘怜在战车上等了一个多时辰,眼看都到午后了,才听到北边传来一阵马蹄声。
他定睛一眼,居然是张燕亲自赶来。
对于这个好几次要把自己大卸八块的主儿,刘怜心中是有些怯的。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能抖擞精神,下了战车独自迎上去。
张燕根本就没下马,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望着刘怜:“你有何本事,能左右洛阳朝廷的决定?”
“大贤良师去世前,把他在洛阳的关系全数托付给了我。”刘怜自然不能承认自己的身份,于是扯了一个谎。
“此事保证万无一失。你等可先退却到黑山南麓,如果察觉事有不对,随时都能退入大山!”
张燕看着刘怜的眼睛,见他神采坚定,不似作伪,点头应道:“既如此,我权且相信你。待我回营制作降表,晚间交于你,你需拿张大帅尸首来交换。”
“可以!”
双方于是各自退回。
刘怜回到大营,吩咐军匠将张牛角尸首拼在一起,仔细打扮一番,等待张燕前来交接。
交换仪式波澜不惊,刘怜顺利拿到降表,张燕也如愿换回张牛角的尸首。
如刘怜所言,第二天一早,张燕就带着所有黑山黄巾拔营后撤,一路向北直撤到淇水。淇水之后,便是黑山山脉。
刘备这头却是着急不得。青州一日没有消息,他们就得在此地耗一日。
刘怜不想在这儿浪费时间。洛阳城内,包括赵忠、夏浑等人他已经打点好了,卢植那边也事先通过气。只要张燕降表送到,青州黄巾起事的消息传来,刘备就能带着诏令,引大军直奔青州。
跟兄长打了个招呼,他第二次带着刘雯、简雍俩人出发。士仁在沁水河边受了点伤,此次不曾随行。
怕路上再出幺蛾子,这回刘备干脆派了百十个涿县籍的精锐骑兵,沿途护送刘怜。
想到之前的遭遇,刘怜也不推辞。既然河内的黄巾已经退却,他也就不再往东绕道,一行百十号骑士直接转向东北,直奔冀州而去。
冀州西部的魏郡、赵国、常山三郡,因为临近并州,时常遭到黑山黄巾的侵扰,境内并不太平。
刘怜等人一路风尘仆仆赶到邺县,在此地休息几天后,找当地大户买了几艘大船,沿漳河一路往北,正好能到达河间国河间县。
之前答应皇帝刘宏修建的慎陵,就在此地。
修陵墓的事不着急,况且此时他的手里也没钱财。众人在河间县境内弃船乘马,一路向北直奔涿郡。
从河内出发,到抵达涿郡,中间因为有水路相助,因此只花了不到二十天。
一到涿郡境内,随行的百十名骑士明显兴奋起来。看着阔别将近一年之久的家乡,每个人心里都十分激动。
越过范阳、定兴,就到了涿县境内。刘怜大手一挥,给众骑士放了个假,让他们回家省亲,到约定的时间再返回。
百十号人顷刻间四散而去,就只剩了刘怜、刘雯、简雍三个。
三人对视一笑,由刘怜打头,带着俩人直奔楼桑村。
正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
才离开涿县一年,刘元起夫妇明显苍老了许多;刘元起也没想到自己儿子能在此时回来,也是激动的热泪盈眶,母子三人立刻抱头痛哭。
哭了半晌,刘怜才想起正事。他拽过刘雯,给父母介绍自己新娶的媳妇。
刘元起没想到儿子这趟出门,还带回来一个郡王闺女,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
刘母也是满面笑容,欢喜地拉着刘雯,往后宅谈论家常去了。
“我儿在外征战一年,果真得了个涿县候!”刘元起看着这个儿子,心中老大快慰:“真是光宗耀祖!”
“消息传得这般快么?”刘怜笑道:“主要都是玄德兄长等人的功劳,我只不过在后边捡捡便宜。”
“就在大前天,刘太守携公孙县令专门前来祝贺,全县士绅都来道喜,何等风光!”刘元起想起那日的情景,仍是满脸得意。
“公孙县令?”
“就是你们原先那个同学,公孙瓒。你们南下不久,他就被封为涿县县令。”
刘怜想到一年前被他老丈人刘太守昧下的封赏,笑道:“那可真是太巧了,过几天我亲自上门,好好谢谢这个公孙伯圭。”
刘怜为了好好陪陪自己的父母,一连在家修整了七八天。一家人其乐融融,日子倒也过得快活。可他此行毕竟有诏命在身,不能苦恋温柔之乡。
挑了个日子,他与简雍一起,带着礼物,前往涿县县城拜访公孙瓒。
县城他们也有一年没有来了,相比一年前的全城戒备,此时的涿县安定祥和。东门市场上,聚满了商贩,不复去年那种肃杀的场景。
涿县县衙就在东市旁边。
作为老同学,刘怜也不想仗势压人,老老实实在门口递交了书帖,等着衙役通传。
公孙瓒这个县令之位来得有些猫腻,这事儿他是知道的,毕竟是抢了自己同学的战功,一直让他耿耿于怀。
这天他正在县衙办公,突然有衙役通传,涿县候刘怜前来拜访。
“啊!?”公孙瓒心中一惊,随即叹息道:“若是刘玄德前来,必然不会与我计较!可这刘德然……唉!”
但人都到门口了,由不得他不见。他只能摆开排场,亲自往大门口处迎接。
“德然!一别数载,如今已经贵为县候,真让为兄汗颜呐!”
公孙瓒姿容雄伟,嗓门清亮,大老远就开始招呼。
刘怜此行根本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见公孙瓒出来,立刻与简雍迎了上去:“伯圭兄谬赞了!怜只是跟在吾兄刘玄德身后,拾点牙慧罢了!”
三人客套一番,随后进入大堂坐定。
“玄德如今迁为左将军,奉命前往青徐镇压黄巾,真让人羡慕!”
“哦?”刘怜与简雍对视一眼,奇怪道:“吾兄不是征东将军,在河内征讨黑山群贼么?”
“今早有朝廷公告传来。黑山张燕献上降表,被封为平难中郎将,统管黑山群贼;玄德因功升迁,被朝廷拜为左将军,领大军前往青徐一带,镇压当地黄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