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御霆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隔了好几秒钟,脑子里才消化了笙歌这句话。
仅仅是一瞬间,他睫毛颤得厉害,眼眶红得吓人,“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笙歌很坚定的点头,“我现在是清醒的,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离婚,你不再受到伤害,我不在因此内疚,对你我都好。”
纪御霆黑眸裹着水雾,很快陷入极度的绝望,“我千方百计瞒着你的病情,就是怕你会做出这种极端的选择,没想到被你不小心知道了,果然会这样做……”
他伤痕累累的脊背,因为悲伤而轻轻颤着,眼神很是伤情。
“笙笙,这已经是你第二次向我提出离婚。上次离了,我差点舍掉这条命,才换了你的回心转意,这次,你要我舍几条命?”
笙歌呼吸一滞,叹息着将手伸到他背上,准备继续上药。
纪御霆闷闷的往旁边挪了挪,不让她碰。
见他伤心了,笙歌软和了语气解释,“御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个病发作起来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我会伤害你的。”
她深呼吸,重新造句解释:“我是想说离婚,宝宝们归你,把我关起来,净身出户,让我专心治疗,如果治愈无望,你就帮宝宝们找个温柔善良点的麻麻照顾,不需要管我,如果等我的病能完全康复,我们再复婚,这样行不行?”
“不行。”
纪御霆根本不需要思考,拒绝得非常果断,“我不离,保不齐你会在单身期间,看上别的男人,我比你大了五岁呢,到时候我人老色衰,你看不上我,我就复婚无望了。”
笙歌:“……”
他继续,黑眸坚决:“从今以后,我纪御霆的户口本上,永远没有离异。”
笙歌又一次叹气,“御哥哥……”
“叫老公。”纪御霆别过脸,生闷气。
“……”她无奈,格外认真的说:“我真的不想伤害你,就像你当初中了s404生化病毒,性命垂危之时,也会为了不想让我伤心,而选择放弃我,跟我退婚,我现在也是一样的心情,你能明白吗?”
纪御霆手臂撑起,坐到她面前,义正言辞的反问:“可当初,你不是也坚决不肯放弃我,我现在跟你当时的心境一样,你能明白吗?”
笙歌:“……”
纪御霆攥住她的手,“夫妻就应该共患难,同甘共苦,何况你这又不是什么大病,易子明说了,治疗的情况如果还不错,最多半年就能康复,我和宝宝们会一直陪着你。”
两人四目相对,都是眼眶通红。
想了好一阵,笙歌才继续说:“以后我发病,你就把我锁起来好了,我一个人呆着,不伤害任何人,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纪御霆哄着说:“下次发病我就直接给你注射镇定剂,然后带你去易子明那里输液,这样行不行?”
笙歌想了想,得再加点码,“你得保证不再受伤,哪怕我真的还要打你,你也一定要还手,如果我下次醒来,检查你的身体,发现你身上又添了新伤,我饶不了你。”
纪御霆倏然俯身,凑近她的脸颊,贴贴她的鼻尖,满不在乎的问:“笙笙要怎么不饶我?我都伤成这样了,笙笙难道还舍得再打我一顿?”
笙歌喉头一噎。
自然是舍不得的。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让纪御霆、睡、她三天三夜,做到晕都没关系,只要能弥补他这几天受到的伤痛,她哪怕因为、纵、欲、过、度,进一次ic,她也觉得值。
被看穿了,她强行撑起气场,“总之,我不允许你身上再有伤,你如果不听话,到时候我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保证不饶你。”
“好,都听老婆的。”他随口应付着,只要不提离婚,啥都好说。
“那就乖乖躺下,我帮你上药。”
纪御霆很听话的趴着,笙歌手指蘸取膏体,轻柔的涂抹她后背、臀腿的伤。
在他红肿不堪的肌肤上,不停游走。
她一边上药,一边思量着解决办法。
发病的事情她控制不住,纪御霆的性格她更了解。
下次发病,他估计还会拿身体当沙包,让她发泄。
但是,这种情况绝对不能再出现一次,她绝不允许再这样伤他。
心头思量着,她不动声色的给纪御霆上药。
因为这件事没能瞒住,笙歌对心情始终很沉重,两人相处时的气氛不似平常那样完全和谐。
笙歌麻木的换好通勤装,纪御霆来拉她的小手,习惯性的要送她去集团。
“不用了。”笙歌抽回手,“我现在精神状态很好,下班时,我一定会提前半个小时回来,你大可以放心。”
纪御霆薄唇紧抿着,不说话,眉间隐隐一股被老婆嫌弃的忧伤感。
笙歌察觉到了,葱白指尖抚摸他俊美的脸庞,又垫脚往他薄唇上亲了一口。
“老公别多心,我是心疼你,屁股上有伤,坐在车座上会很疼吧?你乖乖在家里休息一天,休息补觉,好吗?”
纪御霆同意了。
连着几天睡眠不足,他现在确实很需要好好补补瞌睡,唤醒一下精神力。
笙歌被他送到纪家车库,眼睁睁看着她开着豪车驶离视线,才慢悠悠的回了御笙小筑。
但是,开车离开纪家的笙歌,并没有走远。
她将车停在街道拐角处五百米地,打开手机通讯录,给似年打了个电话。
响铃几声后,电话很快被那边接通。
似年的声音有些受宠若惊。
“嫂嫂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真是太让我感动了。”
笙歌的情绪低迷着,没心思跟他玩闹,直入主题:“我今天给你打电话,这件事不准告诉纪御霆。”
“嗯?”
似年微懵,“嫂嫂你要瞒着我哥,为啥?”
“原因你就别问了,总之如果在我办成事情之前你泄露给了纪御霆,别怪我将来在纪御霆面前给你小鞋穿,让他扣你工资和奖金。”
“别啊嫂嫂,好说好说,我哥都归你管,最听你的话,我当然也是听你吩咐的,你尽管说。”
笙歌语气沉静:“能不能悄悄帮我搞一副你们国调局的重型手铐脚铐?”
电话那头的似年愣了愣,才说:“重型手铐脚铐,一般是给犯了重大过错的嫌疑犯人使用的,嫂嫂这是要锁谁?”
笙歌避开回答他这个问题,反问:“我只问你能不能帮我拿到?”
“可以,这不算大事,嫂嫂多久要?”
“下班之前。”
凉夜如水。
寒风吹在笙歌的脸上,她只觉得刺骨的冰冷,正如她此刻的心境一样。
以前,夜晚都是她和纪御霆的美好时光。
可现在她却无比痛恨天黑,害怕自己下一刻就会发病。
卡着下班前半个小时的时间点,她开车回了御笙小筑。
别墅里很安静,她轻悄悄的上楼,推开卧室的门,发现纪御霆还睡着,没醒。
笙歌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的坐到床边,凝视纪御霆的绝世睡颜。
最近纪御霆撑得好苦,难得能睡这样一下午的觉吧?
也好,纪御霆没醒,她也该为晚上,提前做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