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明良的位置比较尴尬,等他推开堵在前面的小屁孩们准备跑的时候,舒明礼手疾眼快地伸出胳膊一把将他揪了回来。
“跑什么跑?我好心好意给你们摘野果子吃,你们就是这样对我的?”
舒明礼强势地将一大把野果子塞到他手里,粗声粗气道:“吃!吃了晚上就不用喝水了!”
舒明良看看手里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果子,还没吃嘴里就开始冒酸水了,这一把吃完,别说水了,怕是连晚饭都吃不下去了。
他弱小又无助地扭头四处看看,发现唐月牙那妮子正眼巴巴排在后面等野果子吃,于是灵机一动把果子往月牙手里一塞,丢下句“送给你了”拔腿就跑。
唐月牙一脸懵地回头看看他落荒而逃的背影,问舒明礼:“他咋跑了?”
而且还跑这么快,跟屁股后头有鬼追一样。
舒明礼咧嘴笑笑,“他脑壳子有病,不理他,你吃。”
说罢继续给其他孩子分野果。
唐月牙不疑有他,挑出三颗最好看的果子塞进了嘴里,然后——
松树下爆发出一道惊天动地的吼声:“舒明良,我要揍死你!!!”
舒明良捧着一把滚烫的山药豆,嘶嘶哈哈地绕着场地仓皇逃窜,边逃边求饶:“救命,别追了,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唐月牙满头大汗地在后头追:“今天你必须把剩下的野果吃完,不吃完我揍死你!”
颜颜和青柏一边呼噜呼噜喝粥,一边兴致勃勃地蹲在旁边围观他们打架。
颜颜问:“二哥哥,你说他们俩谁更厉害?”
青柏:“肯定是唐月牙更厉害了,七叔打架特别菜,之前跟舒大虎打架,人家把他的门牙都捶掉了。”
“哦~”小团子拉长了音调,眯眼笑着,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咱家终于有个人跟我一样菜了,真好。”
青柏纠正她:“才不是呢,妹妹才三岁,还小呢,等长大了肯定很厉害,比七叔厉害。”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青柏从最开始的“我不喜欢妹妹”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宠妹狂魔。
就问谁家妹妹有他家妹妹可爱?有他家妹妹聪明?有他家妹妹会讲故事?
没有,世界上找不到第二个了!
所以该夸就得夸,夸夸更美丽!
受到吹捧的小团子舔掉嘴边米粒,嘿嘿笑个不停,要是装个尾巴,估计能甩到天上去。
另一边的舒明良就没这么快乐了,他双手抱着大树,伸长了脖子往前挪,但双腿被唐月牙死死拖着,一步都动不了。
两人僵持半天没分出胜负,舒明礼急了,大声嚷嚷:“你撒手!不撒手我踢你了!”
唐月牙毫不退让:“你踢啊,你敢踢我就把你裤子拽了!”
舒明良:“!!!”
脱裤子警告?这是一个小姑娘该说的话吗?
走投无路的舒明良只得向自家亲娘求助:“救救我,她要脱我裤子!”
舒老太瞅他一眼,假装没看见,转过头继续吃碗里的山药豆。
舒明良又扭头看向舒老汉,老头子捋捋胡子,表示爱莫能助:“月牙是个女孩,又比你小,连她你都打不过,我有啥办法?”
这种情况他要是敢站出来帮儿子,还不得把唐老汉的大牙笑掉?
为了自己的面子,儿子的面子先靠边站吧。
求助无门的舒明良只得与唐月牙和解:“你撒手,我不跑了还不行吗?”
唐月牙不依,“你先答应我会把剩下的野果吃了,不吃你就是大黄狗,见了我要汪汪叫。”
为了保自己的裤子,舒明良只得含泪答应了她的要求,咬牙吃了两颗酸果子后,他实在忍不住了,愁眉苦脸地看向唐月牙:“差不多够了吧?”
唐月牙刚正不阿:“说好的要吃完,不吃是大黄狗!”
“大黄狗是吧?”舒明良脸憋得通红,突然提高音量“汪汪”叫了几声,然后把果子塞给唐月牙,一路“汪汪”着跑了。
唐月牙人傻了,原来某人脸皮这么厚啊!
舒老太默默端起碗把脸挡住了,她的一世英名啊,被这个狗崽子毁了!
舒明礼摘回来的野果子虽然酸到难以入口,最后还是很顺利地分完了。
没办法,太缺水了。
真渴到不行了,往嘴里塞两个果子嚼嚼,说不定能救命呢!
临睡前,舒明礼又跟献宝似的往颜颜手里塞了把果子,小声提醒道:“这种果子不酸,可惜太少了,你偷偷吃掉,别让其他人瞧见了。”
颜颜低头瞅瞅果子,周围黑咕隆咚的,也瞧不清长啥样,其实她压根不敢信三舅舅口中的不酸是真不酸,但又不忍心让三舅舅失望。
于是深吸一口气,跟要上战场的将士一样,鼓足勇气往嘴里塞了一个,咬开外皮,酸甜口味的浆液瞬间在唇齿间爆开。
哇塞!居然真的不酸!
小团子激动得眼睛都大了一圈,“是甜的,好吃!”
听着外甥女雀跃的声音,舒明礼憨笑着揉揉她的脑袋,“颜宝喜欢就好,驴车上的竹筐里还有,上面盖了层干草,明天赶路的时候你要是渴了就拿一个吃。”
说着他又悄悄挪到三个青身边,一人手里塞了几个果子。
至于舒明良,他是被吧唧嘴的声音吵醒的,之后又是打滚又是作揖才从自家三哥手里骗了三个果子。
这一夜,几小只都是笑着入睡的,舒老太却愁得半天睡不着觉,一天过去了,哪怕她省了再省,锅碗瓢盆里的水还是用完了。
眼下还剩两桶水,明早再做个饭、灌两壶,大半桶水又没了,还有毛驴,一天一夜不喂水,第二天再不喂点恐怕要翘蹄子。
可是喂了驴,明天晚上要是再找不到水源,他们也要断水了,这时候这一大家子该怎么办?
想了半天她还是决定放弃毛驴,把水省下来给自家人用,舒老汉得知这一消息后伤心了,仔细寻摸一下越想越难过,背过身子偷偷抹起了眼泪。
舒老太看不惯他这哭唧唧的样子,伸腿踢他,“哭啥哭,人都还活着呢,有啥好哭的?”
“我心里难受。”舒老汉抹一把眼泪,瓮声瓮气地吐出五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