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夙的心似乎活了。
尘世的喧嚣突然变得鲜活起来,一切声音都开始放大,他体会到了以往都不曾体会到的东西。
温热的,带着清甜气息的血液,恍若上天为他降下的甘霖,许愿了千年的清泉,佛前的一捧红莲。
又仿佛命运的眷顾,赐予他作为人的情感。
妖魄蠢蠢欲动,生出贪婪的**。
舌头一卷,伤口上的血液已经尽数被他吞了下去。
一股暖流进入肺腑,像一只手,缓缓抚摸过他被毒素烧灼的心脏。
躁动之感消失了,随之而来的,则是淡淡的安稳,带着略微的餍足。
但还是不够。
他还想要更多。
少年轻阖银色长睫,掩住眼中的欲色。
“迟夙”
晚晚迟疑地唤他,她察觉到他似乎起了什么变化,但这变化她不确定。
她的胳膊被他抓得紧紧的,她挣脱不开,温热的触感还留在肩头,伤口从痛变成了痒,麻。
晚晚的呼吸乱了。
少年的腰身劲瘦,肩膀却很宽阔,晚晚被笼罩在阴影中,他银色的发如落雪般覆盖了她的身体。
幽昙香气馥郁,铺天盖地而来,清冷又迷人。
晚晚屏住呼吸,却仍挡不住那气味的入侵,它渗透了她的每一个毛孔,攻城掠地。
【叮——恭喜宿主,为迟夙解毒任务进度已至,整体任务进度】
【任务对象当前好感值】
【任务评级优秀,任务奖励已发放,幸运币,神秘礼盒*,请再接再厉!】
蹲了许久的系统狗子内牛满面,它终于盼来了这一天!
它知道因为晚晚的净化天赋,迟夙尝了她的血会对她产生依赖,却没想到就这一瞬间,好感值就蹭蹭蹭地往上涨。
晚晚也有点懵,她居然在这种时候得到了系统奖励。
她不傻,隐约猜出推动任务进度,开启系统奖励的开关,就是她的血。
如果是她的血
林宴说觉醒净化天赋之人的血可解百毒
程砚微说她身带异香
晚晚蓦地睁大眼睛,瞬间如醍醐灌顶,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难道她的天赋是净化?
系统适时出声【憋死我了,宿主,你终于开窍了!我等的花儿都快谢了!】
怪不得苍梧君副本时,她体内的毒素能自动清除,怪不得方才在花田,她没有出现任何不适,原来她才是净化天赋的觉醒者!
晚晚想哭又想笑,一直以来她都在骑驴找马,谁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迟夙”
晚晚压抑着喜悦,颤抖着声音问他“好、好了吗?”
他红唇轻抿,侧过头来。
伤口上已经没有了血迹,但还是需要包扎一下的。
他伸手帮她拢好了衣裳,却没有放开她。
“你的天赋,是净化?”
晚晚不确定地道“可能是吧,我也不是很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迟夙想明白了,“原来我喜欢的气味,竟来自你的血。”
他声音放得很低,略微沙哑,晚晚猜出来的,他也猜出来了。
原来,真的是她啊。
意识在慢慢回归,方才那种濒临绝境的失控感,屈服于**的堕落感,在缓缓消失。
想到有一天,他可以脱离焚情的掌控,他就忍不住唇角上扬。
晚晚能明显地看到他在好转,她牵出一抹灵力探入他的身体,果然,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觉得好些了吗?”
迟夙点点头。
晚晚开心地笑了,“太好了。”
她立刻伸出胳膊,递到他唇边。
细嫩的皮肉,泛着甜香,就在他的鼻尖。
他抬眸以眼神询问她。
“你多喝几口,就能解毒了。”
迟夙不由得发笑,喝血?当他是吸血鬼吗?
他无奈,推开了她的手,“现在还不行。”
“我明白了,要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对吧?”
少女歪着头想了想,“那我等下去问问林宴和砚微去,对了,你拿着这个。”
她从戒指里掏出一瓶丹药,“这个是我炼制的太初丹,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时,就吃一颗。”
“等我们回去后,再找林宴和砚微,想办法把我的血炼进丹药中去”
迟夙接过瓷瓶,目光落在兀自高兴絮叨的少女身上。
他们是有宿命连结的。
饮血根本就不够。
如果他要,那就是全部。
他看着自己的银发,想到了自己彻底妖化时的模样,不知道会不会吓到胆小的她。
朝歌的美人计失败了,原本为了谨慎起见,她特意幻作云归晚的模样,没想到竟被迟夙识破了。
祭川想起迟夙那句意有所指的嘲讽,不由得狠狠地砸了一下柱子。
他冷冷看向朝歌,“这就是你的本事?”
“被他识破了,我有什么办法?”
朝歌抱着波斯猫,柔柔地笑,“若非如此,只怕也不能试探出来那女修在他心中的重要性。其他人皆可舍弃,只抓那女修就好了。”
祭川嗤笑了一声,语气嘲讽,“幼稚!你不仅不了解他,还将他想的太简单了。莫说是本座,便是你,也不过是他手下一缕亡魂而已。”
朝歌听出他的话外之音,有些不服气,连抚摸那波斯猫的那只手都加重了力道。
猫儿感觉到疼痛,并不敢反抗,任由少女扯着它的皮毛。
“果然还是猫儿比鸟儿更温顺听话。”
“国师大人有本事,怎么没将那云归晚制服?”
祭川摇了摇头,“若我是你,就不会在他们前往南境的途中设局。”
朝歌将那波斯猫丢在一旁,伸手就着侍女端过来的水洗了手。
“成安公主还在我手中,南境局势已陷入大乱,他们若是前往,就一定会发觉不对劲之处。”
“你以为他们现在就不会发现吗?”
祭川哼了一声,不欲再理她,击掌两声。
一个毫不起眼的黑衣男子从柱子后现身出现。
“从今以后,你就是鹰眼影卫的首领,现在交给你第一个任务,带领所有人,撤出戾王行宫。”
祭川看着朝歌,“我先走了,你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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