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卢连寿腿上的伤口已经基本上完全愈合了。
许凡明看着卢连寿熟练的给自己上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您这又是何苦呢?”
卢连寿憨厚一笑,义正言辞地说:“这是规矩,规矩坏不得。”
说完,他放下自己的裤腿,站起身来。
许凡明伸手,想要扶一下卢连寿,可是卢连寿摆了摆手:“走吧,今天不是说好了,带我看看章癸那个狗东西吗?”
听卢连寿这么说,许凡明意味深长地裂开了嘴角:“请吧。”
许凡明带着卢连寿来到了南山忘记子后面,卢连寿抬起头,看着院门上面的那块旧牌匾。
“怎么了?”许凡明站在院子里面,看着卢连寿。
卢连寿摇摇头:“倒是我没有想到,你还有这一番心思。”
许凡明笑着摇摇头:“小时候,大家都在说,我是有大才的,可惜是个庶子。”
“可是现在,庶子却扛起来了重组青红会的担子。”卢连寿也发出了感叹。
许凡明点点头,带着卢连寿走到了关押着章癸的房间。
章癸先看到了许凡明,扑到铁栏杆上面:“许凡明,要杀就杀,一直关着我算是什么本事?”
许凡明被他突如其来的剧烈反应吓了一跳,不悦地看向了牢笼里面的章癸:“怎么样,我这牢里的日子,可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呢。”
说着,许凡明的手越过笼子,在章癸的脸上拍了拍。
卢连寿不动声色地站在一边,卡着章癸的视角盲区,观察着章癸。
毫无疑问,十多年过去了,他险些没有认出来这是章癸。
其实这也不怪卢连寿的记性不好,实在是许凡明把他关在这里,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章癸就像是每家每户都会圈养的年猪,只等着合适的时候宰杀。
许凡明脸上残忍的笑容让章癸噤了声,自己现在的处境,就是每天担心这,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会被许凡明行刑。
可是许凡明明显不是来动手的,他微微侧身:“来吧,章爷,见见以前的老熟人。”
说着,许凡明微微错开身子,让牢笼里面的章癸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己身后的卢连寿。
章癸一愣,随后看向了高大魁梧的人影、
“章兄,好久不见。”卢连寿上前两步,死死地盯着正在打量自己的章癸。
章癸看了半晌,才认出来了卢连寿,伸出一根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他的鼻子:“你……你怎么会在这?”
许凡明笑着拍去了章癸指着卢连寿的手指:“章老,不要这么没礼貌,都多久没见了,您就是这么打招呼的?”
章癸没有功夫去管许凡明对自己的冷嘲热讽,只是呆呆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卢连寿。
卢连寿眯了一下眼睛,伸出手,老虎钳一样捏住了章癸的下巴:“没想到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有脸活着?”
卢连寿是个粗人,手劲很大,章癸被他握在手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着章癸没有神采的眼睛,卢连寿悻悻地松开了手。
章癸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帮主,这人什么时候杀?”卢连寿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不堪的章癸,压低了声音问许凡明。
许凡明眨了眨眼睛,瞟到了卢连寿紧紧握紧的拳头。
“不急。”许凡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章癸。
“恨他的人多的是,总归是要到了老帮主的坟墓前,才能告慰那些四处颠簸的弟兄们。”
许凡明说完,还冲着章癸露出了一个笑容,章癸已经绝望了,自从他在玉城被抓了一个现行,就被许凡明带回了雍州一直关在着南山的罔极寺里面,虽然许凡明安排了人,每天好吃好喝的养着自己,可是章癸已经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所以呆在这里的日子,并不好过。
他过着一眼能够望到头的日子,而自己,终究是会死在许凡明的手里。
不过,章癸心里还一直对邵沛辰抱有期待。
想到这里,章癸的眼睛里面又多出一丝光亮。
许凡明一眼就能看出来章癸在想什么,他蹲下身子,和章癸平视,问他:“你还在等邵沛辰呢?”
章癸瞪大了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许凡明能够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许凡明不屑地撇撇嘴:“邵沛辰已经死了一个多月了,你要是想找他,可能还要再等等。”
说完,许凡明抬头看着天,有些感慨地说:“也不知道,到时候邵沛辰还能不能认出你来。”
章癸瞪大了眼睛,他知道许凡明没有必要骗自己,所以,邵沛辰真的已经死了,现在自己,是没有一点指望了。
章癸眼睛里面那为数不多的亮光,灭了。
许凡明站起身来,嘲弄地看着章癸:“章老莫怕,我一定好好‘伺候’您,一定让您,没齿难忘地记到下辈子。”
“你这话说得不对。”一旁的卢连寿出声提醒。
许凡明不解地看向了卢连寿,不知道他值得是什么。
卢连寿垂下眼睛,像看一只蚂蚁一样看着地上的章癸:“他这种背信弃义的小人,哪里来的下辈子?”
许凡明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卢先生说得对,是我不严谨了。”
章癸冷笑了一声:“现在说那么多,不过就是杀不了我罢了。”
他抬起眼睛,瞳孔贴着上目线,就那么邪邪地觑着许凡明和卢连寿,试图用这种方式挑起二人心中的怒火,让自己早日解脱。
可是许凡明和卢连寿并没有理会他的话,
许凡明挑了一下眉梢:“我托陈东家买的东北野山参还没有到亚洲,还要麻烦章老,多等一下?”
卢连寿看了一眼许凡命,怎么说呢,现在的许凡明,和十年前那个满腔热血的毛头小子不太一样了,他现在,就像是年轻时候的老帮主,还有年轻时候杜大刑官的结合体。
卢连寿眯了眯眼睛,不知道许凡明这样的帮主对于现在的青红会到底是一件好事,抑或是重大的隐患。
他从内心上来说,效忠的是老帮主,如今老帮主不在了,自然就是拿着玄凤令的陈锦君。
即使陈锦君现在并不在青红会里面,可是卢连寿也深深的记得,当年皇商陈家因为帮主青红会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走在罔极寺里面,卢连寿不经意地问许凡明:“陈东家是什么时候可是经商的?”
许凡明沉吟了一下:“大概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卢连寿点点头,在心里默默的算着日子,说到底,陈锦君双亲的死,青红会也算是,罪魁祸首。
许凡明看出卢连寿心事重重,皱着眉头问卢连寿:“所以,为什么您那么敬重玄凤令。”
卢连寿一怔,看着罔极寺里面苍翠的竹林,喃喃道:“那是整个青红会,最对不起的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