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知不知道为何起了冲突?”
周围的百姓纷纷摇头。
“不知道啊,我们跑的时候就看到番人正在打人,哪还来得及问原因啊,撸起袖子就冲上来了。”
虽然很多人掺和了进来,但是却并不知道为何打起来,遇到这种事还需要问明原因吗?
“下次别撸袖子了,多耽误工夫。”
李庸看似在教育的笑着说道,旁边的百姓虽然鼻青脸肿但是却尽皆笑了起来,旁边的禄东赞听的很是无语,我这个吐蕃大论还在呢,你们是不是太有恃无恐了?聚仙居的那个服务员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激动说道。
“侯爷,侯爷您可来了,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是那些番狗先动手的,是他们打了我们,还要砸店,街上的人路见不平这才拔刀相助。”
李庸也认了出来,这不是聚仙居的服务员吗?本来李庸就很少再长安,就算在也很少露面自己的产业,虽然这些产业众所周知知道是他的,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承认,知道和承认是两码子事,这个服务员是李庸约李承乾的时候见过的,所以他有印象,他心想原来这场大混战竟然还是因自己的产业而起,那他还真是没掺和错,这么说,他赔付诊金也没错,这些百姓算是在帮他呢,只是,吐蕃人竟然嚣张成这样吗?竟然还砸店?
“到底怎么回事?仔细说来。”
李庸问道。
“侯爷,店里规定一线天一人就只能买一坛,那吐蕃人非要多买,小人不许,他就打小人,还扬言要砸店,哦,他还辱骂侯爷。”
那服务员义愤填膺回答道,一听李庸顿时就明白了这场冲突因何而起,他记得这个规定是郑丽婉立的,一人一次只能买一坛酒,这样的目的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能买到酒,一直以来都没人置喙这个规矩,即便是长安城中的豪门谁不给李庸面子?无非就是多派几个人排队买酒罢了,这些番人肯定也是在自己的底盘作威作福惯了,所以一时受激就动了手,觉得自己是堂堂使节,打个升斗小民不算什么事,但是,即便是大唐的升斗小民也不是番人能够欺负的。
“说说,那吐蕃人是怎么辱骂我的?”
李庸面无表情的问道。
“他,他骂侯爷被追的上蹿下跳,是狗一样的东西。”
那服务员小声说道,李庸听了转头看向禄东赞似笑非笑道。
“大论听到了吗?没听清的话,可以让他再说一遍。”
禄东赞叹了口气道。
“这毕竟是他一面之词,言语冲突绝非一人之错,当然我手下的勇士确实性格冲动鲁莽,如果真是我手下的错,我必会严惩给侯爷一个交代。”
一面之词?李庸用脚踢了踢正蜷缩在地上惨叫的一个番人问道。
“我看你不像是吐蕃人,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番人忍着疼痛哭诉道。
“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正排队买酒呢,突然就有人冲上来打我,我是不得不还手啊。”
李庸一听顿时就明白了,这人可能是受了无妄之灾,毕竟都打起来了,谁还能分的清这些番人都是哪个族的。
“侯爷,可要给我做主啊。”
我给你做什么主?李庸很是无语。
“这你得找打你的人,他可能是和你有仇吧?”
倒在地上的番人都快哭了,第一个冲上来打他的人,他哪儿知道是谁啊?上哪儿找去?再说了,他来长安才几天啊,怎么会有仇人?数十个捕快朝着这边飞奔而来,当先一人正是京兆府的府尹,他收到消息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心想番人好大的狗胆竟然敢当街行凶,但是当他带着这些捕快们赶来的时候,发现似乎混战已经结束了,地上躺着很多受伤的人,有长安的百姓,有番人,更让他吃惊的是,华亭侯也在,而且对面还有数十个番人,好家伙,这些番人竟然还敢对华亭侯出手不成?这可真是活腻歪了。
“侯爷,下官来迟了。”
京兆府尹连忙见礼说道,李庸听到声音就转身笑道。
“原来是陈府尹来了。”
“侯爷,这到底是什么情形?”
京兆府尹连忙问道,李庸也解释道。
“打人的番人都在地上躺着呢,至于被打的百姓,我正找医馆治伤,到底该如何处置是陈府尹的事,我就不越俎代庖了。”
“多谢侯爷仗义出手,下官代长安的百姓谢过侯爷。”
陈府尹连忙拱手道,李庸摆摆手说道。
“陈府尹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侯爷可知是因何而起?”
陈府尹忍不住还是问道,李庸也不隐瞒,笑着说道。
“是吐蕃人来买酒,不满聚仙居立下的一人只能买一坛酒的规矩,不但辱骂我,而且还要砸我夫人的店。”
“什么?吐蕃人竟然猖狂如此,这里可是长安,又不是他们吐蕃。”
陈府尹霍然变色怒道,禄东赞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陈府尹,这场冲突的原因还没有水落石出呢,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吧?”
陈县令疑惑问道。
“你又是谁?”
禄东赞微微拱手说道。
“我乃吐蕃大论禄东赞,也是吐蕃使节的正使。”
陈县令沉声说道。
“原来是吐蕃正使,本官自会将他们带回去然后会查个水落石出,就不劳正使操心了。”
禄东赞有些痛心说道。
“他们已经被打的生死不知,陈府尹将他们带回去,是想草菅人命吗?我必须要将他们带回四方馆治伤,随后,我会问清缘由,然后亲自求见皇帝陛下。”
陈府尹听了不由犹豫了起来,这涉及到吐蕃使节,已经不是他这个京兆府府尹能左右的了,而且他还真怕把这些吐蕃人带回去之后死在了京兆府衙里,那可就说不清楚了。
“侯爷,您看?”
陈府尹问道。
“陈府尹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反正吐蕃人也逃不掉不是?”
李庸笑吟吟道,禄东赞正色说道。
“我们吐蕃人有自己的担当,这事我会问清楚的,若是我手下的错处,我绝对不会姑息。”
“希望如此。”
李庸笑了笑,随即带着小牛等人去查看伤员,禄东赞也让人去救治生死不明的吐蕃勇士,而陈府尹则带着捕快们救治伤员的同时,了解事情的经过,这事必然震动长安,但是让陈府尹和禄东赞心中大松了一口气的是,虽然不少人受伤很重,但是并没有死人,整个长安的百姓听说吐蕃人当街打人之后无不愤愤不平,纷纷要求严惩凶手。什么?打人的吐蕃人都被华亭侯打成了重伤生死不知?呸~活该!这里可是大唐,是长安,还能有吐蕃人横行霸道的份儿?战场上都没吃吐蕃的亏,还能在长安城里吃吐蕃的亏?不得不说,华亭侯干的漂亮,传言华亭侯武艺也十分不凡,果然是真的,华亭侯真是文武双全啊,而且,华亭侯心善啊,二话不说就把所有的诊金汤药费全都包了,其实李庸不仅把受伤的百姓的诊金汤药费全都包了,而且还打算给他们误工费营养费等等,毕竟这些百姓也算是为他李庸仗义出手,不能寒了大家的心,而且,李庸真不差钱,钱,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个数字而已,整个长安的百姓对李庸一片赞誉,就连长孙皇后都对李庸的所为赞不绝口,李二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心里也觉得李庸做的十分漂亮,至于事情的起因已经十分明显了,就是因为买酒发生了口角,吐蕃人最先动手打人,禄东赞入宫求见皇帝,姿态放的极低,请罪的同时还主动要求对受伤的大唐百姓赔偿,同时也声情并茂的描述了动手的吐蕃勇士被华亭侯打的有多惨,并表示等他们痊愈之后还将受到严惩,不止这样说,禄东赞还真的做了,亲自看望受伤的百姓,而且还重金赔偿,即便是朝中最擅长挑刺的御史都挑不出刺来,就连长安城中的议论的风向都变了,大家也不再痛骂吐蕃人了,毕竟因口角打架之事时有发生,人家吐蕃大论做的确实不赖,华亭侯府里,李庸听着小牛的禀报,十分感慨说道。
“禄东赞真是不简单啊,还是如此的隐忍,能屈能伸,不愧是吐蕃大论,将来一定是大唐的强有力的对手。”
其实李庸想说的是不愧是历史名人,果然不是简单人物,小牛点头回答道。
“这人也是能言善道之人,而且确实隐忍,那些被打伤了的百姓在禄东赞去看望过之后都对他交口称赞,听闻圣人也对禄东赞十分赞赏。”
李庸点头道。
“圣人确实对禄东赞十分赞赏,听说还想留禄东赞在大唐为官。”
这并不算什么奇闻,有不少番人在大唐为官,尤其军中不少,对于番人来说能在大唐为官也是一种荣耀,正说着,有人来禀报。
“侯爷,吐蕃大论禄东赞求见。”
李庸听了不由愣住了,吐蕃和大唐的关系还比较僵硬,吐蕃虽然败了,但是却没有表示臣服,这时候禄东赞身为吐蕃正使私底下求见朝中大臣,这可是很忌讳的事,而且他和禄东赞没什么好说的,本来就是仇敌,以后也是,那还见个锤子,李庸当即说道。
“不见,转告他,我没空见他。”
府门外,禄东赞听了门房的回复倒也没有意外,朗声笑道。
“还请转告华亭侯,我登门拜访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登门致歉,还望侯爷能看在我一片诚心的份上拨冗一见。”
街上的百姓听了不禁感慨,这位番人大论倒真是个有担当之人,不止去看望了那些受伤的百姓,竟然还来到了侯爷府亲自道歉,这位吐蕃大论虽然是番人,却也是光明磊落之人,李庸听到门房的再次禀报也不禁陷入了沉思,禄东赞竟然是打着道歉的名号见他,这倒是让他不好不见,如今禄东赞无论是在长安百姓中还是在朝中的名声都不错,他若执意不见,反倒是让人觉得他李庸小肚鸡肠斤斤计较。
“罢了,请他到前厅吧。”
李庸淡淡说道。
“大论来访,蓬荜生辉啊。”
李庸满面春风的笑道,好像见到好朋友一般。
“今日我是来上门请罪来了,若不是他们还没法下床,我定让他们来负荆请罪。”
禄东赞一脸诚恳说道,俩人就真的好像好朋友一样,真是人生全靠演,俩人就是这样。
“大论客气了,大论的处置朝野称赞,我也很欣赏啊。”
李庸似笑非笑说道。
“这些混蛋砸了侯爷的店铺,我心中十分愧疚,略备薄礼就当是我的赔礼了,还望侯爷一定要收下,不然我心中难安啊。”
禄东赞诚恳说道。
“也罢,既然大论这么说,那我就收下了,大论里面请。”
李庸笑道,府中仆人上了茶,禄东赞啜了一口,惊叹说道。
“好茶,好茶,我一生从未品过如此好茶。”
李庸淡淡一笑,这可是明前的龙井,精选最上等的茶叶,这才制出了一批明前龙井,才刚刚运到长安,连李二这个皇帝都还没尝过呢,连品了几口,禄东赞不禁感慨说道。
“侯爷大概是生了七窍玲珑心吧?无论什么经侯爷之手就成了世间一绝,就如那一线天的美酒,也是天下第一等的美酒,这才引得世人哄抢。”
李庸摇头说道。
“其实我最后悔的事就是酿出了一线天这样的美酒。”
禄东赞惊讶问道。
“哦,何解?”
“世人皆爱酒,又岂知道酿制烧刀子需要耗费大量的粮食,所以我从未扩大过规模,更不敢将秘方透露出去,我的夫人也因而定下了限量售卖的规矩。”
李庸淡淡的解释道,禄东赞恍然道。
“原来如此!我还奇怪为何侯爷会立下这样的规矩,原来是侯爷是菩萨心肠啊,世人皆爱钱,一线天这样的美酒如此受欢迎,侯爷却毅然立下这样的规矩,真是令人钦佩。”
李庸笑着摆摆手说道。
“钱不过就是个数字而已,赚钱的方法有很多,又何必非要酿酒,等大论离开长安的时候,我让人给大论备上点。”
禄东赞微微拱手笑道。
“那就多谢侯爷的美意了。”
“侯爷说的是,钱不过是身外之物,大丈夫立身于世,不可一日无权,钱倒在其次。大唐真是人杰地灵啊,竟然能孕育出侯爷这样的大才,我身居大相之位,却自认才能远比不上侯爷,若是侯爷生在吐蕃哪有我这样的庸才身居相位的可能,若是吐蕃也能有侯爷这样的大才之士,必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禄东赞看似对李庸连连夸赞,但是却话里有话,李庸哪能不知道这是试探与拉拢的意思,他们都是聪明人,而且是非常聪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