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天是宗师级人物,还有大量滞留在城内的江湖高手,如果组织起来会是股不小的力量。这一直是南宫青梧所担忧的。
况且安顺之绝对不能死。
南宫青梧犹豫不决,正在此时,突听城外杀声四起,夜色中狼烟阵阵。李承唐笑道:“阁下久而不绝,如今大唐‘玄甲军’杀来,便想走也走不了,将来还要被朝廷定个谋逆的罪名!”
南宫青梧一阵疑虑,不知李承唐说的真假,但城外的杀声让他动摇了信念。
“好!江湖人一诺千金,但老夫要单独约你一战,可敢应战!”
李承唐强自镇定心神,朗笑道:“届时李承唐必定单独赴约!”
王忠嗣待要说话,被李承唐止住。
李承唐说完,把安顺之扔给南宫青梧。南宫青梧提了安顺之,掠空而去。
李承唐见南宫靑梧走的远了,突然如泄了气的皮球般,脸色苍白,一下子瘫软在地。
众人吓得大跳,随秦昊天而来的冉菁菁和阿依依都扑倒李承唐身前,查看情况。
秦昊天扶住李承唐,将真气度入他体内,暂时稳住他的伤势。
李承唐虚弱的道:“适才与邱方成一战已经耗尽内力,又与这南宫老儿对了一掌,已经受了伤,刚才怕被他发现,强提真气这么久,估计是很长时间不能再战了。”
王忠嗣问道:“李少侠就这么将安顺之还给他,那贼子会退兵吗?”
李承唐强颜说道:“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再战下去我们必输无疑,城外的‘横刀营’即便来救也只有不到两千人,徒增伤亡而已。如今敌军已经被我们打怕了,可以趁势让他们退军!即便他们不退军,我们还有九儿在手,安顺之给了他也不怕,况且这老儿极度爱惜名声,说了退军肯定错不了,毕竟还有‘横刀营’这支疑兵在侧。”
李承唐一番话说完,有点接不上气,咳了一口血。
秦昊天知道他受了极重的伤,让他暂时不要说话。冉菁菁着急的哭出来。阿依依也受了极重的伤,看着李承唐,满脸的关心之色。
王忠嗣听完李承唐的分析,略微安下心来。
过了半个时辰,突听城外传来号角之声,守城士兵过来回报说来袭的敌军已经退走。
王忠嗣大喜,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内心对李承唐生出万分的感激之情。如果怀远丢失,再被安禄山颠倒黑白,说他个伙同江湖,联合内外,欲对大唐不利,丢了怀远不说,肯定还要被株连九族,全家问斩。
李承唐的功绩不仅仅是对于大唐,更对他王家全族有救命之恩。
战后清点,这次大战共歼敌七千余人,城内守军仅剩不到四千人,怀远驻军战损八千人。王忠嗣知道所歼之敌大部分是李承唐他们所为,不由得对自己士兵的战力大为担心。遂决心组建一支精兵,日日操练,当然这是后话。
“察事院”这边由城南向城北阻击,遇到的都是精兵强将,受到的损失也不少。牺牲了六名“察事院”的江湖好手,一千府兵精卫只剩下不足三百名。
他们人中除了九段高手上官驰受伤较轻外,八段高手冉斐因为之前旧伤,这次被砍了一刀在腿上,被人抬着到了李承唐跟前,估计一时半会也不能动弹。孟朗因之前伤势较重,没怎么参战,这次没有受伤,在一旁照顾着冉斐。
“野驼苑”过来的人中,八段高手朱义挨了一剑,但还能行动。七段高手吴婷婷和温燕皆都花容惨淡,全身浴血,也不知有否受伤,所幸都还能行走。
这些人中,也只有秦昊天和上官驰没有大伤,可再能一战。
众人先被安排在馆驿中包扎伤口。
时间接近深夜亥时,王忠嗣安排完了城防部署,来到馆驿看望李承唐。随王忠嗣而来的还有“玄甲军”的游骑将军刘景灏。
刘景灏是看到突厥轻骑退兵后才进的城,由于边军和城内驻军各有纪律,所以并没有带亲兵,只一个人面见王忠嗣。听到李承唐的情况后,十分担心,便随他一同来探望。
据王忠嗣说,辛亏刘景灏带领“横刀营”赶到,才扰乱了敌军的阵脚。突厥奇兵本就害怕“横刀营”,又不知有多少援兵赶到,加上前面阿依依的一箭之威,本就萌生了退意,南宫青梧一说退兵,便群起相应,纷纷退去。“横刀营”远远追击,确定了退兵后才返回怀远。
此时,李承唐已经缓过劲来,但仍旧万分虚弱,闻言对刘景灏说道:“感谢刘将军援手之恩。”
刘景灏慌忙见礼,十分的恭敬,说道:“仁公大义为国,为生民立命,岂敢称谢,只是让仁公受伤至此,令景灏十分不安!”
王忠嗣见刘景灏如此推崇李承唐,说话神态也恭敬异常,只当是他在草原一战威望如此,心中接纳之心更盛,也说了一些关心恭维的话。
李承唐看着刘景灏和王忠嗣,知道二人日后肯定是自己两大助力,和声说道:“承唐虽是江湖人,但说句话给两位大人听,王大人与刘将军虽然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但都是大唐的栋梁之才,未来多多合作才好,别再让人钻了空子,如今安禄山阴谋败露,接下来必有动作,说不准会向朝廷颠倒黑白,最好两位大人共同上书朝廷,说明情况,揭露安禄山的狼子野心才好!”
王忠嗣才上任节度使一年,个人本就与边军没有多大的嫌隙,只是驻军因常年关系才与边军不合。李承唐一席话如拨云见日,给他指明了方向,经过此一战更深以为然。
尤其是李承唐最后的话,防微杜渐,让两人联手先一步向朝廷奏报,立于不败之地。安禄山深受朝廷宠信,如果两人联手,即便不能扳倒他,亦能让灵州不再受威胁之苦。
王忠嗣不由得心中感叹:此子不仅武功卓绝,而且胸有韬略,未来必不可限量。他虽贵为朝廷二品大员,却有了依附之心。
第二日,王忠嗣虽然极力挽留,众人还是搬回了“野驼苑”中养伤。王忠嗣又安排了两百府兵精卫守护,才算放心。俨然把他当做了最重要的人物,怕是钦差大臣也无这般待遇。
怀远城里,振威将军田冲受了南宫青梧一掌,被打下城墙,一直昏迷不醒,幸好这一日军事上有副将雷进宝安排,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下午的时候,王忠嗣调动的两镇援军也到达怀远,进一步加强了怀远的防务。但王忠嗣对驻军的战力还是担心,他听从李承唐的意见,与刘景灏成了朋友,邀请“横刀营”的兄弟进城训练怀远驻军,如今两军打得火热。
转眼一个月过去,“野驼苑”中伤势较轻的人都已经基本恢复。只有李承唐和阿依依恢复的不怎么理想。
李承唐虽然力杀邱方成,但对方毕竟也是宗师境界,邱方成那一剑不仅给他在体魄上造成了伤痕,也让他心脉受了损伤。后来南宫青梧又雪上加霜,让他心脉移位,怕是很长时间才能凝聚起来。不过好的是他脸色不再那么惨白,已经可以下床行走了。
阿依依则更严重,她修习武学时间很短,这次强行耗尽了全身真气射出那一箭,虽然威力巨大,但心脉也极度受损,竟有真气枯竭,难以再聚之态,一直身受反噬之痛,脸色十分不好,辛亏九儿一直陪着她。
九儿在“野驼苑”住了一个多月才与大家分手离去,因为她知道只有她在这儿,南宫青梧那些人才不至于找李承唐的麻烦。
这一个月怀远城安稳了许多,江湖人也少了很多。“螭龙剑”已被“小孤山”抢去的消息早就传了出去,如今“小孤山”已经成为江湖众矢之的,孤无涯也没到怀远找他们麻烦。
即便有几波来打探“飞剑诀”消息的人,也被护卫的官兵或者“察事院”的人击杀和挡了出去。如今他们已经成为重点保护的对象,无人再敢动心思。
李承唐是“察事院”小宗主的身份已经被秦昊天和冉斐等人知道,因为李承唐感觉没有再隐瞒他们的必要。不过他们不知道“察事院”的初衷和目的,只知道这个组织人员很多,势力很大,大到连“玄甲军”的两位将军都只是一个小门主。
这一个月,王忠嗣和刘景灏的联名上书也有了结果,朝廷贬斥安禄山,责令他进京接受调查,据说安禄山一路痛哭着进了京城,因为宰相李林甫力保才免于一死,留在京城远代节度使一职,几乎已经成为人质,质押在长安。
王忠嗣因为守城拒敌,杀死突厥七千人而受封赏,任命王忠嗣兼为河西、河东、陇右节度使,消减了安禄山的封地,扩大了王忠嗣的管辖范围。而刘景灏则由五品将军擢升为四品。
王忠嗣对李承唐感激涕零,他知道这一切皆是李承唐所赐,第一时间便告诉了他。言明今后若有差遣必竭尽所能。
他们不知道,这一战不仅让安禄山的谋反之心推迟了十几年,更让安禄山集团对他们恨之入骨。史书上更有“王忠嗣不死,安禄山不反”的评语。
当然,这一战也为他们个人埋下了更多的威胁。
又过了数日,刘沐老将军从陇右郡州返回,随同刘沐而来的还有大宗门门主徐圣成。
陇右郡州的吐蕃谋反只是南宫青梧制造的假象,目的只是调开“玄甲军”,关于这一点李承唐已经知道。白白浪费了他们上千里路的奔波。
徐圣成查看了李承唐的伤势,见他有康复的迹象就放心下来,对李承唐的临阵反应也大加赞赏。只是对“螭龙剑”的丢失十分恼怒。“螭龙剑”是岭南李氏“皇权”的象征,具有巨大的历史意义,便调派人手,重新做了安排,责令尽快追回。
徐圣成见多识广,武学驳杂,医术也比较高明。他查看阿依依的伤势后,对李承唐说道:“小宗主,依依姑娘的伤势比较严重,反噬之伤非数日可痊愈,为今之计不如由老臣带回星辰岛调养,星辰岛有些药材刚好对反噬之伤有益,你看如何?”
“察事院”十一门门主皆是上古传承下来的嫡系,对岭南李氏一直以臣自居。但秦昊天与冉斐等不知,听得有些诧异。
李承唐笑了笑,故意说给他们听,“徐爷爷,我们李家虽然在远古时是帝王,但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今后在承唐跟前就不用称老臣了吧。”
徐圣成突然严肃起来,“一日是臣,世世称臣,今后小宗主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秦昊天和冉斐大为震惊,李承唐竟然是帝王之家的传承,不知是哪个朝代?
阿依依不懂这些个身份,此时孱弱兮兮,泫然欲泣,说道:“李哥哥,依依舍不得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