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依一箭射出,气劲纵横,流光溢彩。
突厥军中飞掠而出的高手心生感应,知道不能抗衡,紧急躲闪出十丈开外。
但依然被劲浪掀翻了五名,眼看着衣衫破裂,筋骨尽断,萎缩成一个碳球,不成人的样子。
史思远与其他高手也是狼狈不堪,身上的衣甲被气劲烤炙撕裂,估计多少都受了伤。
李承唐大为震惊,这一箭之威前所未见,闻所未闻,便连他已成小千世界宗师之境,怕也无法幸免。真不知阿依依短短几日竟修炼成这般模样。
城头上秦昊天及所有官兵也尽皆骇异,没想到这小姑娘才是当世第一高手!
一箭摧毁上千精骑,十几名高手仅所剩六七。箭法之惊艳,死法之惨烈,任任何人都不能无视。
突厥骑兵惊惧万分,如潮水一般迅速后退,史思远等城外高手也不敢再有任何盲动,害怕紧接着会有第二箭射出。
阿依依射出第一箭,心头默念,阿爹阿娘,依依给你们报仇了。但脸色苍白,娇躯不稳,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嘴角沁出血来。
李承唐连忙扶住她,关心的问道:“怎么了?依依。”
阿依依惨然一笑,说道:“李哥哥,依依的功力目前只能射出一箭,依依累了。”
李承唐慌忙将真气度入阿依依的身体,只感觉她体内紊乱如麻,气海之内竟不存在任何内力,知她肯定受了极其严重的内伤,一时竟不知如何疗法,面露凄然之色。
阿依依安慰道:“放心好啦,依依只是有些反噬,亏得李哥哥曾教我的练气功法刚好与这‘射日弓’相合,慢慢会好的,只是很长时间不能帮到李哥哥了。”说完,只见她香汗淋漓,竟再也坐不稳了。
李承唐让冉菁菁搀住阿依依,对秦昊天说道:“秦前辈,你就在城头专门照顾依依和箐箐姑娘吧,有你在承唐会放心不少。”
这时,城外的骑兵因为惊惧,已经停止进攻。但城内敌军没有看到那一箭之威,却依然悍勇。尤其是后来进城的两千异服骑军,全都下马步战,手持淬闪闪的弯刀,杀得怀远守军节节后退。
敌方军阵中有一异族女子身材高挑婀娜,灯火中,那女子眉色远望如山,脸际常若芙蓉,手持一柄轻细长剑,舞动起来如银辉洒地,怀远兵纷纷中剑倒下。
她的身边有七名老者环绕护卫,皆手持长剑,舞动如有风雷,形成一个剑阵。异服骑军跟随剑阵移动,眼看就要突破北门长街,杀向怀远城南。
危机时刻,冉斐和“察事院”的人从城南街杀将过来,截住了这伙异族骑军。无奈敌军势众,瞬间又被包围起来。
看到这里,李承唐喝道:“借剑一用!”
冉菁菁的长剑陡然间便飞到他的手中,不由分说,虚空踏步,身形如一条长龙一般飞跃百丈,赶到那女子上空。
“九儿姑娘,李承唐得罪了!”
长剑下挑,如银河垂挂,星辰倒悬,点点银光刺在环绕她的七名老者身上。七名老者突然看到星光耀目,剑气丝丝破身,忙不迭的后退自保。
李承唐剑气一收,长剑黏住九儿的西洋花剑,单手向九儿的娇躯拍去。
九儿娇笑一声,“李小哥哥,你终于现身啦。”并不躲避,娇躯向李承唐迎去。
李承唐变掌为指,“真不知是叫你九儿还是若若姑娘好,若若公主何苦趟这个浑水。”一指点在九儿身上,扶住了她。
九儿伏在李承唐身上,吐气如兰,笑道:“九儿和若若都是我啦,反正你是欠我恩情的,到时要还的。”又小声说道:“父王有命,九儿不得不来,你快掠了我去做人质,让他们退兵。”
两人说话间,七名老者携剑攻了上来。
李承唐长剑一转,逼退众人。轻身提气,抓住九儿跃到街旁的阁楼之上。
那七名老者和那帮异族兵士见九儿被抓,纷纷住手,不敢妄动。
九儿轻声对李承唐说道:“快让他们住手,退出城去。”
李承唐看着九儿一脸真诚精致的面容,说不出话来,让他用女人要挟敌人退兵,他还真说不出口。
九儿无奈的叹口气,对下面的人娇声说道:“靺鞨的儿郎都听着,本公主命令你们住手,退到城外去!”
下面的七名老者只当是九儿被要挟,挥挥手,指挥那些异族士兵纷纷向城外退去。北门长街一下子空出来,冉斐和察事院以及怀远守军的压力顿时减轻许多,但仍有几百名“范阳军”在现场冲杀。
七名老者盯着李承唐并未退走。九儿说道:“你们也退出城去,有你们在城外,才能保本公主才无碍!”
看着七名老者远去,九儿笑道:“小哥哥放开我吧。”
李承唐才想起九儿一直在自己怀中,顿时满脸尴尬,解了九儿的穴道,放开了她,说了句“对不起”!
九儿道:“先别说对不起,小哥哥没看到‘昆仑虚境’的人一直没有现身吗?”
李承唐挠挠头,“是啊,承唐也奇怪那些一等高手怎么不见人影呢?”
九儿笑道:“我的傻哥哥哟,两军对阵自然先取敌军首级啦,你还不去看看那王忠嗣王大人如何了!”
李承唐猛然醒悟过来,难怪一直不见“昆仑虚境”的踪迹,肯定是暗中调查王忠嗣大人的所在了,想到安顺之还放在那边看押,顿时暴起身影向西门方向略去。
半空中,一道人影同时飞身而起,与李承唐撞在一处。
一声爆响,方圆丈内的房屋化为齑粉,敌我双方兵马被荡出丈外,死伤十几余人。
以李承唐的宗师身手竟被那人当了下来。李承唐退后数步,定睛一看,那人竟是“昆仑银狐”邱方成。
邱方成狞笑一声,对着九儿说道:“你这丫头原来是叛徒,别看你是公主,杂家一直没放在眼里,如今正好纳入道爷麾下,做个练功的鼎炉!”说完,一脸馋涎欲滴的样子。
九儿满脸嫌弃,“啐”了一口,“你这色胚,活在世上都是浪费空气!”
李承唐不想多说废话,长剑一挺,刺向邱方成,“上次的账还没找你算,你倒送上门来了,今日留你不得!”
剑如满月,划出一道清光,倾泻在邱方成的身上。
李承唐练剑十几年,平时用的都是没开锋的重剑“螭龙”,一剑在手,举重若轻,威力无穷。
如今用的是冉菁菁的长剑,此剑虽然不是绝品古剑,但也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铸剑师所造,锋利无常。在李承唐手中使出来,即便不如“螭龙剑”那般威压四方,可那锋锐之气在四周激荡,割裂的空气丝丝作响,一些建筑纷纷四分五裂。
众人大骇,退守到二十几丈外,运功抵抗。
邱方成也不敢大意。他剑法师承昆仑,昆仑剑法以写意为主,观天地流云所创,原本也是一等剑术。只是他修炼的功法摒弃了昆仑派,只有淫邪之力却无浩然之气,所以剑法威力少了许多。
但两人毕竟都是武学宗师,斗起来天地色变,整个北门瞬间变成了废墟。很多无辜士兵惨死其中。其他人的战斗都停了下来,看着两人之战。
两人斗了十几分钟,邱方成一式“碧海流云”,剑芒吞吐,剑气纵横,扫向李承唐。此招式讲究的是连绵不绝,波澜壮阔之势,须有浩然正气做支撑,否则难免有后继乏力之感。
李承唐受气机感应,一式“白虹丹霞”,划出一道银河,截向邱方成。
邱方成前几日刚与“察事院”和“横刀营”打过一架,受过小伤,内力又因为冉菁菁一事没得到恢复,只听一声惨叫,剑光之中飘起一道血雾。
战场之中瞬间云开雾霁,一片晴朗。邱方成被切成两段,横尸当场。
李承唐也脸色苍白,身上出现一道剑创,鲜艳夺目。估计也受了一些内伤。
冉菁菁在城头看到这一幕,为李承唐替他报受辱之仇芳心大快。现场安禄山的军队则锐气顿失,纷纷向城外逃去。
李承唐不敢稍作停留,一声龙吟射向城西方向。
王忠嗣站在西门最高的城楼之上,借着夜色中的灯光,俯瞰着整个怀远战场。敌方的战力有几万之众,而自己不足一万二,原本没有丝毫胜算。待看到阿依依那惊艳的一箭和李承唐夺天地变化的剑法之后,心头略微升起了一丝希望。
他看着来袭敌军从北门退出,立刻安排兵力支援,加强北门防守。
振威将军田冲说道:“大人,城内兵力已不足五千,实在不能再安排人支援北门了!”
王忠嗣计算着敌我双方兵力折损状况,不由得又灰心起来。敌方尚有兵力一万五,我方才剩下五千,这个仗如何打,便想着做撤退打算。安排亲兵扈从走下城楼。
正在他要下城墙之际,忽见一条白影从空中向他急射而来,像夜空中的一只白鹤,俯冲直下。
亲兵弓箭手知道有异,抬箭急射。奈何那些箭簇纷纷折返,亲兵瞬间死了数人。那人并不停步,双手箕张,凌空抓向王忠嗣。
振威将军田冲长枪一横,扫向来人。来人并不理睬田冲,虚空之中长袖挥舞,田冲被扫到城墙之下,不知是死是活。
王忠嗣震怒之中有些骇异,千钧一发之际,猛然间城楼上飞下另外一条灰影,与白色身影撞在一起,“砰然”大响。
来人正是南宫青梧和李承唐。
只见李承唐手中提了安顺之,踉跄后退十几步,气喘吁吁,嘴角浸血,脸色惨白,看来已是强弩之末。
李承唐手掌压在安顺之的后脑之上,说道:“阁下如果再进一步,承唐便要了这贼子狗命!”
南宫青梧白袍鼓荡,须发皆张。今天晚上他应该是实力最强的一个,况且他好整以暇,以逸待劳,瞬间可要了在场所有人的性命。但安顺之是安禄山的独子,南宫青梧若想建功立业,青史留名,保“昆仑虚境”基业永续,他离不开安禄山。
所以南宫青梧没有动。
王忠嗣看着白眉白须的南宫青梧,怒声道:“阁下偌大年纪何苦助纣为虐,败我大唐国运!”关于南宫青梧,他听李承唐讲过,知道是顶尖高手,却也不惧。
南宫青梧白眉一挑,问道:“你把老夫的师弟怎样了?”
他专门安排邱方成阻止李承唐出现在王忠嗣身边,李承唐一出现,他就知道事情不妙。
李承唐平息了一下气机,朗声道:“那狗贼已被我宰了,如今北门已经夺回,靺鞨已经退出,阁下还不就此罢手!”
南宫青梧闻言一脸怨愤,“对那不成器的师弟老夫杀得,你却杀不得!老夫定要将你挫骨扬灰才解得此恨!小辈受死!”一掌便挥向李承唐。
李承唐举起安顺之,南宫青梧吓得连忙收了掌劲。“阁下想杀我以后再说,如今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南宫青梧强忍怒气,须眉皆张,“小辈想如何?”
李承唐说道:“江湖人按江湖人的规矩,我们将这贼子还你,阁下便退兵!”
南宫青梧哈哈大笑:“小娃娃,老夫城外还有一万五千余兵马,城内不足五千人,如何叫老夫退兵!”
李承唐用手抵住安顺之,“这要这贼子一死,看还有谁听你号令!况且你那边高手殆尽,还有众多武林高手在城内,阁下可有胜算?”
南宫青梧看着刚刚赶到西门的秦昊天,陷入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