蝠血又腥又涩,杜修感到一阵恶心,连吐了几下口水后才稍微感觉好了一点。他看向大邪蝠,发现它软趴趴的还有些干瘪,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杜修有点无奈,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本来是想抓活的,结果被自己咬死了。
照理说,既然有一窝崽子,那至少得有两只大邪蝠才对。按照蝙蝠的习性,大白天是它们睡觉的时间,傍晚之后才会外出捕食,可是这里动静这么大也没见到另一只,看来这只大邪蝠有可能是只寡母或者鳏夫。
没了大的,这群小的身上估计也找不着什么线索,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他环顾四周,只见这个空空的山洞里,除了面前坑窝里的小邪蝠和那块萤石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能成为线索的东西一点影子也没有。
他叹了口气。
咦,好像有什么不对?我怎么能把整个洞看得这么清晰?面前死去的大邪蝠、窝里挤来挤去的小邪蝠、发着绿光的矿石、四周斑驳的洞壁以及不远处的洞口,全部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使劲眨了眨眼,惊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自己这是有夜视眼了吗?难道是因为吸了大邪蝠的血?
他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情景,感觉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而且跟自己的飞头术恐怕也有关系。
“邪蝠明秋毫……”
他原本以为是从邪蝠身上找线索,现在看来有可能是通过邪蝠让自己“明察秋毫”。
头颅从小洞的洞口飞出,回到躯体上,然后离开了这个山洞。
从山上回到村里还有一段路程,他选了一条平时没什么人走的路下山。
一路上他边走边思考:以后自己该如何生存,该如何洗刷自己的冤屈?现今还没找到其他能落脚的地方,晚上只能暂时躲回到原来的家中。但是在别人眼里他已经死了,那么迟早会有人上门来将他家里全部搬空,他迫切需要一个新的容身之所。
正想着的时候,他发现前面有个人在不紧不慢地走着。
此人身材魁梧,戴着一顶黑色的帷帽,身穿灰色短袍,腰间挎着一柄长刀。
杜修心中不免紧张起来,这么偏僻的山道上出现一个这身装束的人,不太寻常。
他本想停下等这人走远后再下山,但是这样反而会显得自己很可疑。两边也没有岔道,他只能拉上面巾遮住脸,然后将距离拉开一些慢慢走。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脚步放慢,前面那人的脚步也跟着放慢,杜修只好硬着头皮跟在后面。
两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走了一段,来到了一片竹林中。
前面的灰袍男人突然转过身对着杜修冷笑道:“跟够了吗?这么急着找死?”
杜修没想到他会停下来跟自己说话,愣了一下,心想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灰袍男人摘下头上的帷帽往竹枝上一搭,露出一张长着络腮胡子的脸。他看了看杜修脸上蒙着的黑巾,一脸不屑地说道:“叫你的同伙都出来吧。”
同伙?什么同伙?
灰袍男子话音刚落周围有几处地面突然掀起,从土里跃出来四五个人影挡住去路。头顶的竹叶也一阵晃动滑下来几个人。
他们全部蒙着脸,拿着兵刃,现出身形后将灰袍男子和杜修围在中间。
杜修更懵了。
灰袍男人不屑地笑了起来:“气息紊乱,脚步轻浮,原来是一群不入流的小贼。”
蒙面人中有一个手上把玩着短刀的走上前,看样子应该是领头的,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灰袍男人道:“哟,口气不小!看你带着刀,还是个练家子。不过双拳难敌四手,我劝你身上有多少全部乖乖交出来,免得等下吃苦头。”
他又鄙夷地看了看穿着一身庄稼汉衣服的杜修,走过来用短刀挑开杜修脸上的黑巾说道:“打鱼还带出条小泥鳅。你呢,身上最好有那么几个铜子,要不然等下就把你大卸八块了。”
灰袍男人此时看见杜修发懵的眼神,略显意外地说道:“哦,你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杜修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遇上山贼了。
山贼的目标应该是灰袍男人,自己则是倒霉刚好撞上了。而灰袍男人看到他蒙着脸,便将他也误认成山贼了。
看样子这两边都不认识他。
想来也是,除了村里的街坊邻居,谁会记得一个被处死的草民长得什么样。
杜修摇了摇头刚想解释,却听见灰袍男子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是不是一伙的都不要紧,反正你们都要——死1
“噌1一道利刃出鞘的声音响起,灰袍男子身形突然消失不见,在他刚刚站立之处一股旋风原地升起,从最近的一名山贼身前滚扫而过。
其他山贼还没来得及反应,这股旋风已经像一个高速转动的陀螺一般闪了过来。伴随着“呜呜”的响声,旋风从他们身边刮过,众山贼犹如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全部呆在当场,只有身上的衣服被风掀起。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在场只有杜修看清了是怎么回事。
他看见灰袍男人快速地抽刀、旋转,刀光像泼水一般向四周倾洒,每经过一个人身边,长刀就像切豆腐一样轻松地划过他们的脖子。
得益于邪蝠眼睛的加持,灰袍男人的每一个动作都被杜修看在眼里。
可是他的身体却跟不上眼睛的反应,当那把长刀穿过山贼头目后毫不停顿地向他袭来的时候,他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收割。
原来在灰袍男人的眼中,自己和这群山贼一样,都只是草芥而已。
一连串“扑通”倒地的声音响起,在场之人除灰袍男人外全部身首分离,无一幸免。
灰袍男人缓缓收刀,随意扫了一眼满地的尸体,仿佛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看到杜修的时候,他眼光一顿,有些疑惑这个人为什么看起来好像没流什么血,跟倒在边上的山贼头目相比身上和地上都显得太干净了。
他皱着眉头走过去,拎起杜修的人头想看看是怎么回事,谁知杜修原本已经涣散的眼神突然一凝,嘴里吐出一口气猛然喷向他的眼睛。
灰袍男人没料到会有此异变,不由自主地紧闭双眼侧头躲避。
下一刻他感觉胸口一疼,低头看去,只见一把短刀深深没入了自己心窝。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杜修的无头身体松开刀把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又看向手上杜修的头。
杜修冲他咧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