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来到伦敦后,我的精神状况直转急下。
每天都来很多专家,他们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一遍遍地问我的过去,要求我回忆的是我最痛苦的事。
谢峤一有时间就往我的公寓跑,为了不让他们担心我只能微笑着说疗效还不错。
可实际上那些精神专家开的药物我什么都没吃,看到那些东西我就恶心。
离开沈酿后我逐渐依赖上安眠药。
每个深夜蜷缩在床上,睡不着时就靠着抚摸手上的戒指度过一个又一个夜晚。
过海关前谢峤问我后不后悔,如果告诉沈酿我的病情,或许他会愿意等我。
我摇摇头。
没那个必要了。
他应该有更好的人生,幸福美满,而那里面没有我的位置。
其实我知道,沈酿那么高傲的人居然肯放下身段跟我解释,甚至...在挽留我。
他给过我的,没有给过我的,过往我所有的不甘与遗憾在那一刻都释怀了。
他也喜欢过我,真好。
可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不该被我牵绊住。
我的精神状况甚至连自己都害怕。
来到这里,即便靠着药物我也很少能睡得安稳。
我总是梦到玥姨,梦到那段过去。
梦境里有个年幼的小女孩儿坐在地上哭,身上满身的疤痕。
那个女人慢慢地向我走来牵住我的手,她说:“如故,来啊,玥姨带你走好不好?”
“如故,跟阿姨走吧,我又可以照顾你了。”
我使劲儿的往后缩。
她沉下脸,“如故,你不听我的话了么”
巨大的恐惧感从心底腾起,撕心裂肺的叫声像是不由我控制般,从我喉咙里喊出,从我心底喊出。
谢峤第一个冲进来,接着是我的父母。
“如故,如故是我啊,谢峤。”他抓住我的手。
我怔怔地看了他半晌,随后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推开他。
“你别过来!”我又尖叫一声,死死地闭住眼睛往最角落缩去。
尖叫声响彻整个房内。
我砸了身边所有可以砸的东西,“滚啊,你给我滚。”
那日的最后我忘了我是如何睡去的,再睁眼便是谢峤一副疲惫至极的模样。
我躺在床上,眼睛干涩极了。
“谢峤,对不起。”我偏过头艰难道。
他的眼泪落在我脸上。
对不起,我尽力了,我也以为能治好的。
“会好的,一定会好的。”谢峤握着我的手,一遍遍、一遍遍地说。
之后的半个月,谢峤和父母轮流陪着我,监督我吃药。
药物让我越来越恶心,副作用愈发明显。
我开始大片大片地掉头发,不管是饭还是药,只要吃进去的无一例外都会吐出来。
我想说算了,我不想治了,但看着他们奔波操劳的样子我始终说不出口。
如今伦敦已经快四月了,窗外枝条嫩绿,又抽了新芽。
再一次把药物全部吐出后,我真的不想坚持了。
我写了一封信,把它放在书桌上。
之后反锁了卫生间的门,坐在浴室内手中紧紧撺着枚戒指。
“沈酿...沈酿...”我喃喃道,意识渐渐模糊...
思绪飘回到学生时代,那是我记忆中为数不多的一点甜。
沈酿站在树下喊我的名字,“温如故。”
音色如珠玉般清泠动听...
真好啊,即便在他最恨我的那几年,我们也是有过一段好时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