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阳台上,烟蒂落满了烟灰缸。
我包扎完出来看到的就是沈酿站在我对面,眼神凉到让我发颤。
“你这么做,就是因为那张照片?”
那里面明明白白写着两个字:疯子。
我苦笑,并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解释。
说实话,看见沈酿抱着林苏时我并没有很生气,如果是别人我肯定毫不犹豫地上去就是一巴掌。
可她是林苏,沈酿喜欢过的林苏,没有我差一点就和沈酿在一起的林苏。
我对她,只有愧疚。
当年林苏得知我与沈酿在一起时,她可怜又可悲地看着我,“温如故,你真可怜,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
爱?
闭了闭眼,或许我永远也不会懂了。
我想过好好爱沈酿的,但也许没这个机会了。
空气中残留着的尼古丁的味道刺激着我的神经,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醒。
林苏说得对,我不懂爱,但我愿意给沈酿自由了。
他脸上的伤痕时刻提醒着我刚刚发生了多么荒唐的事情。
我的精神状况已经不允许我继续待在他身边了,我怕有一天控制不住自己会做出更过分的事。
爱也好,成全也罢,他该自由了。
我静静地斜靠在栏杆旁,他也没说话。
一时间,沉默的氛围在空气中流淌。
我本以为彻底放下时我会不舍,会很难过。
但事实上没有,反而有一种诡异的踏实感。
就好像我一直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我留不住他的。
嗯,也对,我这样的人,残缺,扭曲,怎么配他来爱呢?
刚刚在卧室内处理伤口时给谢峤发了信息:去英国,今晚就走。
我开口,没回答他那个问题,而是说:“沈酿,我爱你。”
尾音被风吹散,消失在夜色中。
他点点头。
许是晚风太温柔了,我居然从沈酿身上看到一丝破碎感。
他平静地望着我,勾了勾唇角,像是陷入某段回忆中“拉我坠落,处心积虑地把我玩弄于鼓掌间,就是你爱我的方式?”
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温如故,你也配说爱吗?”
我猛然抬头,他听到了!
很久之前,林荫树下和谢峤那句无心之语“看他坠落岂不是很好玩”,他听到了!
原来如此啊,我也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温如故啊温如故,你可真是自作自受。
怪不得...怪不得这些年,他从来也不肯相信我的感情。
不过没关系,左右也没有以后了,不信就不信吧。
我直起身来站好,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个丝绒盒子。
银色的戒指泛着冷光,我将它戴在沈酿右手无名指的地方,对他笑道:“这次是真的,不骗人。”
9
帝都的第一场春雨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砸了下来,微风裹挟着雨水吹进阳台。
我看着沈酿漂亮的眉眼,他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啊,可惜直到现在我都没能感受一次他温暖的怀抱。
耸了耸肩,“还记得你说过,要给我一个补偿吗?”
大学毕业时即便我用了那种手段,事后他仍然觉得这种事情吃亏的是我。
这么好的沈酿啊...确实不该毁在我的手上。
不知是不是错觉,沈酿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你想要什么?”
他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自顾自地道:“我记得你不是一直想去墨尔本看星星么。
刚好最近我手头的事忙完能腾出一周时间,之后还能顺便陪你看看歌剧。”
“不是这个。”我摇摇头。
淅淅沥沥的雨声下,我听到我缓慢而坚定的声音,“我们分手。”
沈酿端着酒杯的手僵了一下,眼神凌厉得骇人,“温如故,你再说一遍。”
“我要和你分手,”我坚定道。
我不懂为什么他看起来很生气,明明是他一直讨厌我的啊,明明我还给了他一直想要的自由啊。
沈酿好似在极力隐忍着什么,手上青筋暴起,哑着声音问我:“是因为谢峤?”
我尚未明白为何谢峤的名字最近如此高频率话地出现在我们对话中,但拿他当挡箭牌,总比我想放你自由了这种矫情兮兮的话好上太多。
我没有吭声,沈酿往后退了退,“果然...他一回来你就...”
手机振动了一下,谢峤已经到楼下了。
我绕过他,沈酿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有些沙哑,有些委屈,“温如故,你不要后悔。”
我没停下,他继续道:“那张照片是林苏出了车祸伤到腿,肇事者逃逸,我送她去医院,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我还是没停。
“你总是嫌我没时间陪你,我会改。”
一只脚刚跨出大门,“温如故,出了这个门你就不要后悔。”
我回头望他。
沈酿没动,还是刚刚那个位置背对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难掩周身孤颓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