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只用一拳,就把张猴子打死了。
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娄起一咬牙,把那把匕首把了出来,随手扔在一边,转身走向原绊心,原绊心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好像还没有从之前的事情回过神来。
走着走着,娄起忽然开始解身上那件棉衣的口子。
原绊心面色一变,声音颤抖着说,“你想干什么?!”没想到是刚从虎口出,又入狼口,可他平时也不像是这样的人啊,看着呆呆傻傻的,倒还有些可爱,如今在这四下无人的地方,又看到自己近乎赤裸的上身,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但也总比被刚刚那个恶心的人......要来的好些,原绊心胡思乱想着,那件棉衣忽然就落到了她身上。
她愣了愣,一下子羞红了脸,人家作风这般正派,自己刚刚到底在想什么啊!
娄起也面红耳赤的转过身,想来怕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你把衣服穿好,我去洞口等着你,待会我送你回去。”说完,他就走了出去。
衣服有些旧了,洗的有些掉色,在某些地方还有几个补丁,但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想来给他缝衣服的人手法一定很高明,或许是还残留着娄起的体温的缘故,衣服很暖和,还可以偶尔闻见一小股皂角的清香,原绊心抬头看了看洞口,确定娄起没在偷看之后把衣服飞快的穿好,又一个个扣上扣子,这件衣服大了不止一号,穿在原绊心身上就成了半件大衣,一直长到大腿中部。
娄起站在洞口,被冷的直哆嗦,但是一想到刚刚原绊心胸前那条不明显的沟,一下子又红了脸,只觉得双颊滚烫,甚至想把脸贴在雪地上降降温。
身后忽然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原绊心一手捏着棉衣的领口,另一只手轻轻搭在这只手上,因为那件棉衣是在是太大了,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会露出里面的亵衣,她小心翼翼的走出来,再没有平日里的那份骄傲。
娄起没有回头,大概是怕看到原绊心又脸红,他朝前迈开步子,轻声说了句,“走吧。”
原绊心朝前走了两步,忽然脚一软,瘫坐在地上,她伸手扶着额头,另一只手还不忘抓着领口,她软绵绵的说,“我......有些头晕。”
大概是一天一夜没吃饭,刚刚又那样挣扎,费了些神,导致气血不足。
“啊?”娄起停下了脚步,在原地站了半天,才又退回,蹲在原绊心面前,尴尬的咳嗽一声,试探着问,“要不然我背你?”
原绊心也很纠结,长这么大除了她爹原欲鑫,她连其他男人的手都没碰过,怎么一上来就要被一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背?可她又怕那群人半道杀回来,思考再三,她还是答应了,不过说话的时候,脸依然有些红,“那好吧。”
原绊心缓缓爬上娄起宽大的背,一只手抓着娄起的后领,另一只手还是抓着那件棉衣的衣领。
“抓稳了吗?”娄起问。
“嗯,”原绊心答应一声,忽然又提高了声音,“你这个登徒子,可不要想着占本小姐的便宜!”
“我怎么敢......”娄起苦笑一下,背起了原绊心。
两人一路无言,却都有些脸红,终于,走到山脚的时候,娄起忽然开口了,“那个......原小姐,你能不能不要抓着我的后领,我快被你勒死了。”
“啊,不好意思,”原绊心一下子松开手,却差点摔下去,只好又一把抓住娄起的后领,这一下才是把娄起勒的够呛,差点一下子叉过气去。
“你这是......怕我不死吗?”娄起没好气的说。
原绊心忽然发现娄起肩上的血迹,早已经渗透了那一片衣服,心里忽然涌上一阵愧疚,她缓缓低下头,松开了娄起的后领,轻声说,“对不起。”
或许是察觉到了原绊心语气的变化,娄起有些不知所措,“啊,那个,原小姐,我......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要是,要是你不嫌弃的话,可以抱住我的脖子,或者你继续抓我衣服的后领也行。”
“当然,不要太大力了......”他忽然又补上一句。
原绊心的愧疚感一下子就被这句话压了下去,涨红了脸,用手锤了两下娄起,“好啊,你这个登徒子,大色胚,你就是想占本小姐便宜是吧?”可嘴上那么说,她还是老老实实搂住了娄起的脖子,轻轻靠了上去,在心底又说了句对不起。
娄起还为刚刚说出来那句话后悔,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人家一个女孩子,居然还让人家来抱住你的脖子,羞不羞啊。可原绊心忽然搂住了自己脖子,还靠了上来,这让娄起有些飘飘欲仙,嘴角也忍不住扬起。
身后忽然传来微微的鼻息,原绊心已经睡着了,一天一夜没睡,她这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自然是扛不住的,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睡吧睡吧,睡醒了就到家了。”娄起在心里说,
两个叠在一起的身影走在正在融化的冰雪上,男孩脸上带着笑,女孩已沉沉的睡去,他们一齐,走向沐浴在阳光里的淮扬。
......
原欲鑫皱着眉,在淮扬北门外来回踱步,引得不少过路人纷纷侧目。原欲鑫可没心思管这些,他不时抬头,看着道路的尽头发呆,然后又垂下头,来回踱步,已经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了。
马管家举着一个小巧的托盘,朝原欲鑫走过去,说,“老爷,您先喝口茶。”
原欲鑫停下脚步,正要去端那小杯茶,可他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然后重重的叹了口气说,“绊心还没回来啊,我怎么还有心思喝茶!”
马管家也跟着叹了口气,把托盘递给了身后的家仆,也抬头看着道路的尽头。
原欲鑫也不来回踱步了,他站在原地,把手狠狠的握成拳,脸色越来越阴沉,好像随时就要爆发出来。
“老爷,你看那边!”一个家仆忽然指着远处的模糊的人影大声嚷嚷道。
原欲鑫和马管家顺着那个家仆指的方向看过去,隔得太远,只能知道那是个人,连男女都分辨不出来,可原欲鑫还是让家仆牵来马,策马朝那边冲了过去,马管家也不含糊,也立刻翻身上马,紧随其后。
娄起背着原绊心,走的极稳极慢,以他的脚力,走完这段路要不了一个时辰,但现在已经走了快两个时辰了,大概他是想让原绊心睡得舒服点,或者,是想多和原绊心独处一会。
娄起抬起头,忽然看到一黑一棕两匹马正朝自己这边飞驰过来,他下意识的往路边一闪,以为那两人是过路的。
原欲鑫看着眼里的那个人影越来越大,倒是看清了,是个英气的少年背后背着个穿着粗布棉袄的人,还暂时分不清男女,等更近了些,原欲鑫倒是看清了,那个少年正是昨天到原府找自己的那个年轻人,而他背着的那个人,是个女孩,还穿着......和自己女儿一样的裙子?!
这他娘的不就是我女儿吗?!
原欲鑫在娄起面前停了下来,先是为女儿平安归来感到高兴,然后他看了看娄起,又看看搂着娄起的脖子睡得正熟的原绊心,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好你个臭小子,这都算是有了肌肤之亲了吧?老子细心呵护了这么多年的白菜,啊不,一朵花,还是朵娇艳的牡丹花,就让你这个臭小子白白占了便宜,你问过她老子我了吗?!这么多年我女儿除了我之外连男人的手都没拉过,你倒好啊,直接就背上了,原欲鑫越想越气,板着脸半吼着说,“放下来!”
“啊?”娄起又仔细看了看面前这个男人,才发现居然是原欲鑫,可原绊心睡的正香,总不能一下子把她丢地上吧?他一时间有些懵,背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只好站在原地发呆。
原绊心被刚刚的声音惊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清楚了面前的人,吃惊的说,“爹,你怎么在这?”
“快让这臭小子把你放下来再说。”原欲鑫没好气的说。
原绊心答应一声,又偏头对着娄起说,“那你快把我放下来吧。”
“哦......”娄起小心翼翼的半蹲下,把原绊心放下来,两人的脸都有些红。
“先骑我那匹马回家去,”原欲鑫的声音还是有些冷,好像还是不高兴,他把原绊心扶上马,忽然发现原绊心身上的衣服有些奇怪,问,“你这衣服怎么回事?”
不等原绊心回答,原欲鑫就发现了那些垂在棉衣外的“布条”,不就是原绊心身上的衣服吗?
“说来话长......”原绊心有些不好意思,转头看到父亲的脸色不好看,连忙又说,“不是他弄的......”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原欲鑫不耐烦的摆摆手,“你先跟马管家回家换身衣服,我跟这小子一路回去。”
“知道啦。”原绊心笑了笑,一只手抓着棉衣的领口,一只手抓着马缰绳,跟马管家缓缓策马向淮扬走去。
原欲鑫站在原地没有动,一直看着原绊心的身影,于是娄起只好也站在他身边等着,等原绊心走远,原欲鑫忽然开口了,“你看到了?”
“啊?看到什么了?”娄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原欲鑫问的是什么。
“我女儿的衣服破了,你觉得我说的是什么?!”原绊心转头朝着娄起吼。
听到这句话,娄起脸忽然更红了,他低下头,不好意思的挠着,声音细的像蚊子哼哼,“看......看到了。”
原欲鑫忽然一脚把娄起踹到了路边的枯田里,脸上怒气冲天,又对着娄起吼了一句,“你小子欠我的!”然后转身就走。
娄起赶紧爬起来,小跑着跟上去,没有一点怨言,反而脸上还带着些尴尬的笑。
应该的应该的,谁让那是人家的女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