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亲继续。
刘大炮依然是大模大样的坐在高头大马上,好似完全没有将突兀出现的箭矢当回事儿一样。
这份镇定自若,和强行装逼,很快就让街上其他的市民和自己的迎亲团变得重新有序了起来,真的就继续吹吹打打的往慕容家去了。
“啧啧,熊爷真是大将风度啊,看看人家这气度。”
今天的要事是结婚,这是他的人生大事,也难得趁着此次机会招待天南地北的宾朋,射箭的人不一定是为了杀自己可能很单纯的就是为了给自己添恶心,事实上想在如今的扬州城真的刺杀自己,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其难度与直接在开封街头刺杀官家也差不了太多了。
因为这鼠辈耽误了正事儿才是因小失大。
当然,偷偷地让杜孟东去把这一路所有的沿途制高点都给控制住也是应有之义。
一路顺利的来到慕容府,正打算要进门,就听人家说要先见过娘家长辈,刘大炮自然没什么意见,跟着就先拜访了一下慕容老太太,都很熟了。
“小熊啊,我来给你介绍,这些都是小嫣的长辈,这是他的二爷赵匡胤。”
“…………二……二爷好。”
话说自己是不是跟赵家老四结拜了来着。
那自己是不是该各论各的我管你叫爷,你管我叫弟
赵匡胤笑着点了点头,他当然有话想跟刘大炮聊,但现在肯定不是个合适的场合。
“这位是张永德、石守信、李筠,这些都是嫣儿的长辈,你以后,可要好好地待他哦,否则,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可是要为小辈出气的。”
好家伙,这是全来了啊,刘大炮也是很惊诧,要知道开封距离扬州,就算是顺流而下的坐船,也是不近的,而眼下这几位老头,最大的李筠都七十多岁了,最小的石守信都已经快要奔六的人了。
却见石守信突然开口道:“扬州这地方是真的很繁华啊,小子,我和慕容大哥可是过命的交情,既然现在你娶了他的孙女,也就是自家人了,既然如此,我也搬来扬州养老哦吧,你,送我一个房子不过分吧。”
“啊您要来扬州城定居养老”
刘大炮一脸懵逼。
什么情况啊。
没道理啊,石守信在扬州一点根基也没有啊,他们这些退将,除了靠后人帮扶之外,其影响力主要不就表现在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以及那些旧部姻亲么
真要退休养老的话,你回你的山东老家啊,来扬州算怎么回事儿,再说扬州的房价多贵你心里没电逼数我直接送你一套房子这不得送个上下三层带花园带保安室带佣人房的超豪华别墅你特么知道这得多少钱么
“这……这真是太好了啊,石点检能来扬州养老,让我能时时跟您请教一些问题,真的是太好了啊,不就是一套房子么,您喜欢什么样的喜欢什么位置我亲自给您做设计。”
同时脑子里忍不住飞速的转动想看看这货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其实这石守信又哪有什么别的意思啊,一旁的赵匡胤和张永德的脸色都古怪得一逼。
要知道,石守信是去年才刚退下来的,是柴荣临死的时候,突然有点害怕这货会黄袍加身,临时给撸下来的,毕竟他的这个岁数其实也没真的到需要养老的时候,而且是特意选了个资历和军功都有些不太够的潘美来接班,实话实说,这其实是挺憋屈的。
石守信他本来也没什么野心,要说威望,以及关系网,赵匡胤才是历任点检中最硬的,他之所以能上来,本来就是赵匡胤和柴荣互相博弈的结果,作为赵匡胤的兄弟,铁杆的亲信,其实他退休之前也是什么事儿都听赵匡胤的啊。
所以这殿前司的事儿,大是大非上有这么两个老施加影响,轮不到他做主,常务方面,则有着潘美这么个正当值的点检,也没什么他插手的余地啊。
他的四个孩子现在也都已经走上正轨了,其中一个当了知府一个当了外地的防御使还有一个在殿前司里做了个都虞侯,剩下一个没有出仕,而是留在了山东老家照顾家中产业,不碰到什么太大的机遇的话基本也不太可能再升官了,也都不是什么要害位置,干不了什么左右天下政局走向的大事儿,对自己的影响力难有什么帮助。
再加上开封城现在的政治斗争波谲云诡的,他留在开封城实在是有点鸡肋,他也是真的对权力看得淡了,也一丁点都不想掺和这场政治漩涡之中,眼下殿前司与扬州城的联系越来越紧密,刘大炮又娶了慕容家的女儿,他也刚好留在扬州,取代赵匡美,成为殿前司在扬州的代表。
有了这么几位重量级的巨佬,慕容家的其他亲戚自然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总之就是互相送了礼物,说了一些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吉祥话,又经历了一系列无聊冗长的仪式之后,刘大炮成功的把大胖媳妇接回了家。
刘大炮这头,特意为他赶来的贵客也是不少的,除了江湖各地三山五岳的黑道中人之外官面上的朝廷命官,包括苏宁衔和邓森等人也都是他的座上之宾,当然,俩节度使一见赵匡胤和张永德马上就矮了一辈。
赵匡胤随意地道:“应该,没有其他的贵客了吧。”
张有德则疑惑地道:“符家怎么没派人来这不应该啊。”
“对啊,符家。”
刘大炮也很诧异,毕竟他又没跟符家翻脸,反而还送上了高炉冶铁这样划时代的超级技术,再怎么说,自己这大喜的日子他们也得派个人来意思意思吧
正这么想着呢,就听外边传来一个颤颤巍巍的传唱:“魏……魏魏魏王太妃到”
魏王太妃
所有人都忍不住一愣,心想,这谁啊。
随后所有人又是面色一变,日啊!魏王的太妃,这不是符彦卿的夫人!当今太后的亲娘,当今官家的亲外婆么这老东西还没死呢八十多岁了吧!她不是在洛阳养老么,怎么跑扬州来了
只见门口处,符德仪正搀扶着一个连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老太太迈着小碎步以一种特别缓慢的步调走了过来。
看到刘大炮之后,还笑着拍了拍他的手:“好后生啊。”
刘大炮也连忙弯下自己的腰,不敢比这老太太更高,真受宠若惊地道:“您老怎么来了这,这我可哪受的了啊。”
同时也在暗暗思量,这老太太,到底是代表谁来的
她此时的身份到底是符彦卿的遗孀,还是新皇帝的姥姥
“扬州城是个好地方啊,老身,想在你这贵宝地养个老,后生,送我一套房子呗”
“您老能来扬州城,那是我的荣幸啊。”
“哈哈哈,让你破费了啊。”
“各位,我来宣布一个事情,黑心熊,是我们符家永远的朋友,有关于义字门的股票,我代表符家做主了,一共是两百一十万贯钱,不日就会送到,用来购买义字门的股票。”
哦,原来是代表符家。
“另外啊,哈哈哈,我这次路过开封,太后也说她很喜欢你呢,她托我啊,把他的礼物送来”说着,老太太笑呵呵地就掏出了一对拳头大小的夜明珠道:“这一对夜明珠,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呀。”
说完,就见与会众人吃惊得下巴都快要砸到脚面上了。
太后居然会送礼物给黑心熊!
太后你这么搞,官家知道么
刘大炮也敏锐地察觉到,开封的政治斗争恐怕比自己想象得更加精彩,之所以让这老太太以八十多的高龄还要漂洋过海的来扬州参加自己的婚礼,绝不是说老太太现如今还有什么政治影响力,而是看重了她既能代表符家,也能代表皇帝的双重身份。
柴周的官家和符家合流了
忍不住瞥了一眼赵匡胤,就见他眉头紧锁,一副思虑很重的样子。
轻轻咳了两声,道了一句谢太后,然后居然也没有再跟老太太继续说什么场面话,而是催促司仪赶紧开始主持婚礼了。
这场政治斗争他肯定是要卷进去了,一肚子问题想问,但他必须强行忍住,也不想让别人再跟他扯淡了。
大喜的日子,愣是让这帮人搞成一场高级政治茶话会,这就太晦气了,不管什么事儿要谈,至少等自己结完了婚,明天再说。
事实上司仪这会儿也有点傻了,料到了熊爷大婚一定会高鹏满坐,却是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坐得这么满,太后居然都送礼物了。
“吉……吉时已到,各位贵宾……”
刚说完,外边又特么的唱名了:“郑……郑鑫郑相公到……送贺礼八宝玉如意一对”
所有人再次懵逼。
郑鑫
他又回扬州了
这是来送贺礼的还是来捣乱的
就见郑鑫登门之后哈哈哈哈一顿大笑,就拱手道:“熊爷大婚这么热闹的事情,怎么不给我送一张请柬呢你我虽接触时日不多,然而心心相印,难道还算不上朋友么我可是当你是我的莫逆之交啊。”
鬼跟你是朋友啊!哪来的莫逆之交啊!咱俩不是一直恨不得整死对方的关系么
而且你不是说你回开封就死么这又是唱得哪一出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刘大炮也只得是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笑容冲着他拱手道:“郑相公能来,自然是求之不得,蓬荜生辉,只是您毕竟是在职的相公,知道您日理万机,也不敢请您啊。”
“在职的相公已经不是了,老夫在来之前就已经和官家提出了要辞官归隐,现在,也就只是个无官一身轻的糟老头喽,小熊,我打算来扬州养老,你不会不欢迎我吧,送我一套房子呗”
“……&……”
怎么都要来扬州养老啊!石守信,杨老太太,郑鑫,你们都是商量好的么
不过看起来,这个郑鑫,莫非也是来示好的
刘大炮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见杨老太太也在皱着眉,显然是对此事也不知情的,一时就更懵逼了几分。
开封城里头肯定是出了大事儿了!
想问吧,又给忍住了,因为慕容嫣牵着自己的手都已经出汗了。
今天我结婚啊!
回头瞅了一眼满座的宾朋。
谁还关心新娘子
“司仪,赶紧开始吧,你再不开始,我这婚今天都结不上了。”
“啊哦……哦哦哦,对,结婚,吉时已到,拜天地”
…………
洞房,是别想了。
不但他没心情,就连慕容嫣也没这个心情了,刘大炮把人送入洞房之后,随便喝了个交杯酒意思了一下,非常歉疚的道了个歉就连忙出去看顾酒席去了。
而且想来想去,却是先找到了郑鑫。
“郑相公,你跟我透个实底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来又到底是干什么来了,你好好的参知政事为什么突然就不做了,天要塌了么”
就见郑鑫喝了一杯喜酒,将杯子放下,意味深长地说道:“和天塌下来,也差不多了。”
“到底怎么了”
“探子来报,辽国太后萧燕燕下令,凡年十五以上男丁,都要皆受征召,她要御驾亲征。”
“攻打咱们大周”
“多新鲜啊,除了咱们大周,谁还值得萧燕燕费这么大的周章他们这是要直接覆灭了咱们大周的国祚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大周既有天雄军拒守边疆,有有殿前司精锐无双,契丹就算是真凑了百万大军南下,咱们也未必就怕了,可是此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怎么跑我这来了那杨老太太怎么也跑这扬州来了朝廷缺军费了要是缺少军费,我可以挤一挤,先拿出一百万贯出来应应急,就当我提前缴税了。”
“不是军费的事儿,而是……唉,陛下他听说此事之后,一时怒急攻心,不知怎的,突兀的就在大殿上吐出一口血来。”
“官家吐血了什么毛病啊这是,严重么”
“这我哪知道,严不严重……或许你得问杨老太太。”
“屋漏偏逢连夜雨啊,我好像,明白这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