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发凉,偏偏有些事经不起推敲。
她死死咬着唇瓣,良久,这才对轻轻出声:“回府。”
车轮滚动地面,成贵驾马。
沈婳脱虚的靠在影五身上,两手紧紧攥着后者的衣摆,神色恍惚。
“前头铺子的芙蓉糕娘子上回说好吃,可要再买些回去?”
女娘蔫蔫,难得垂头丧气之状。
影五见状只觉不对,倒也没再说什么。
等回了阳陵侯府,沈婳抬眸看了眼天色,谁也不知她在思忖些什么,最后才不疾不徐朝睢院而去。
不等除草的即馨上前请安,女娘就轻车熟路的在门槛处坐了下去。
沈婳忧愁的托着下颌,眼儿巴巴的看着无人的小道。
这是她……告状的姿势。
影五离开片刻,让人去大理寺递了信。
————
大理寺。
主簿忙的不行,便是喝茶的功夫都腾不出空来。好不容易将诉状的案卷全都整理妥当,这才交于崔韫之手。
姜兆立在一侧,一板一眼禀报刑狱案件。
崔韫细细的听着,手下却翻看着刚到手的卷宗。
等姜兆说完这句话,他才淡淡出声:“国库空虚,底下的官员却一个比一个奢靡,这些年,官家用得到这些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随他们去,偏将这些人胃口养的愈发大。”
姜兆踌躇一二,这才低声问:“大理寺可要出手?便是没法抓干净,也能杀鸡儆猴,让这些人收敛些。”
崔韫垂下眼,嘴里却噙着嘲讽:“收敛?”
“官员俸禄多少?怕是贪污受贿的零头都不及。朝中势力盘根错节,这些人早已拧成一股绳。你说抓谁?”
除却御史台那几个老古板,还有几位官员是干净的!
便是再高风亮节,只怕也能被这歪风邪气所侵蚀。
姜兆浓眉紧蹙。也知此话不假。
崔韫:“官家都不曾发话,大理寺又何必做这出头鸟。”
说着,他淡淡提醒:“邹威已领圣命,这次只怕会冲四皇子去。这风头,还是莫争了。”
“今夜,你二人晚些回去,同我一道将——”
话音未落,只闻外头‘叩叩’两声。片刻后,即清入内。
“爷。”
崔韫抬眸,神色不虞:“说。”
“影五来信,沈娘子在睢院门口望穿秋水。出了趟门便不太对劲。”
即清清楚,崔韫今儿得晚归。就恭敬又体贴的问:“可要属下先回去看看?”
崔韫端坐片刻。也不知再想什么。
然后,即清得到的是椅子拖动地面的刺耳动静。
崔韫面色平静,抬步朝外走。他朝姜兆和主薄留下一句:“这些时日你们也辛苦了,今儿早些回去,余下的事明日再议。”
主薄目送人离开,一改先前的严肃之状,当即冲姜兆挤眉弄眼。
他啧一声:“这时辰还早呢。他这就走了?”
“前几句话还让我们留下,转眼就说明日再议,戏曲变脸都不及大人分毫。”
“不过提前溜还不忘捎上我们,眼下这陷入情爱,倒是像人了!”
睢院门前,沈婳仍旧坐的笔直。
期间,崔绒来溜了一圈。
她人小鬼大的停在沈婳跟前:“你是不是等我二叔?”
沈婳没理她。
崔绒叉腰:“你这种女娘合该矜持些。”
沈婳仍旧没理她。
可崔绒习惯了,她甚至丝毫未察觉不对。
“喂。”
“我奉劝你往后对我好些。”
“唯有如此,我才肯唤你一声二婶婶。若不然,便是二叔娶了你,我也是不认可的。你嫁进来日子也不会好过。”
沈婳有了反应。她慢慢的转头看崔绒。
她问:“一次次被我收拾,你这小鬼怎么还不吃教训?”
崔绒顿时安静如鸡。她在女娘身侧坐下,惆怅的学着沈婳捧着娇嫩的脸,直视远方。
沈婳这才慢吞吞的将头转回去。
可很快,小女娘闲不住又出声。
“我这几日思来想去,一直不明白,你有什么过人之处,这才能拿下我二叔。”
她开始举例子。
“三公主你可知晓?她是静妃娘娘所生,早些年追我二叔可紧了,便是早朝她都在殿外等候,就为了看二叔一眼。可见情深。”
她看沈婳道:“虽说模样她比不得你,可人家会来事,整日将我二叔挂在嘴边。甚至有什么好的,都想着我。这点你还是得多学学,当年若不是她远嫁,只怕所有人都要道她和我二叔一句金童玉女了。”
她嘴里这么说,可却觉着三公主不怎么样。长相配不上,内涵配不上,浑身上下没有一点配得上的。还整日痴缠着二叔,委实生厌。
沈婳……至少能带她大杀四方!
可她心眼八百个,她希望沈婳听后,将屋里那些宝贝分享给她!
沈婳拧了拧眉。
崔绒又滔滔不绝道:“也不怕告诉你。我二叔作的了好一手笔墨丹青。”
“曾有一副被七王爷抢了去,他那人不着调一得手便放话价高者得。”
“银子直往上飙。盛京里头的那些女娘阔绰的不行,明面上以收藏画作赏析为由,我还能不知她们是借着画惦记作画的人。”
只可惜,崔韫得知此事,冷冷寻上姬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大祁,那些思慕我二叔的女娘,只怕从阳陵侯府都要排到丰州城了。”
“更夸张的是走在街上,都有女娘故意崴脚往他身上靠。”
也就这几年,崔韫端方自持,冷漠以待,这种现象才断绝了。
沈婳微微一笑:“你二叔倒是招蜂引蝶。”
崔绒得意:“这是自然。”
“他那张脸便不安分。只可惜这些年除了你就没人得手。”
崔绒若有所思:“我算是明白了,你就是靠着黏人的本事才同我二叔纠缠不清的。”
她又很难过:“我二叔定力不行,怎吃这一套?”
不过,她不忘补充一句:“不过你可小心些,等他那日腻了你,可别找我哭。”
沈婳冷笑一声:“你二叔有你这个侄女,真是他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