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命运弄人,偏偏让她的元印在觉醒时发生了变异,成了与正统火凤血脉完全背道而驰的冰雀,连带着父亲梦魏华的地位也降了不少,而梦魏光的支持者反而有所增加。
梦魏华是个十分看重权势的人,女儿的变异元印让他十分恼火,一股子的气没处撒也只能拿她出气,就像梦常身边的人说的一样,梦魏华无论出席什么场合都不会带上梦雪凝。
她的存在只会让他丢脸。
这一切,梦雪凝自然都看在眼里,但小小的她无可奈何,唯一能做的只有加倍努力地修炼,饶是这样梦常等人也没有放过她。
时间拨回现在,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天真的小女孩,作为神之眼军师一般的存在,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经历将她的心性磨砺得冷酷得有些残忍,同样也让她处理事情的手段不输任何人。神之眼成员们可能对不怎么露面的会长龙夜没印象,但若是提起梦雪凝,所有人心中都会打个寒颤。
虽说早已被驱逐多年,但凤族的往事她从未忘却。不止是一个凤族,整整四大家族的形势她都早在这些年里演算过无数次,也曾瞒着其他人派遣探子去挖掘四族的内幕,眼下既然有了个可以随意发挥的幻境,她自然要做出一些尝试,权当是……作为一种模拟演练。
“帮我做件事吧,如果你能做到,或许我会考虑你的交易。”
梦雪凝的语气并没有多少商量的意味,倒像是直接下达命令。
影的声音立即在耳边响起,低沉而温和:“乐意效劳。”
“将梦常和他父亲梦魏光的计划带给我。”
影不再说话,梦雪凝看着脚下的影子淡化了几分,随即又转为正常。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她继续跟着人流向修炼大殿走去。
……
神之眼大楼,众人虽然担忧梦雪凝,但该做的事情并不会因她的倒下而一起停下,只会因此变得更多更繁杂,神之眼网络的漏洞修复、敌对势力的捣乱、领导层工作的交接培训、新一轮的规划、皇家政务阁方面的谈判、即将到来的学期考核……每一件事都必须花费大量精力,就连对这些事一窍不通的麟炎,也不忍心看他们如此劳累,力所能及地上手帮忙。
除此之外,对于龙夜来说,还有另一件不得不做的事情必须马上完成。
午夜时分,龙夜很容易就找到了一个没有行人和车辆的十字路口,正值秋季,阴风阵阵,许多枯叶在路口打着旋,这里唯一的一盏路灯很是破旧昏暗,看起来随时都会损坏。
他换上了惯常穿着的风衣,立起的衣领并未拉拢,被遮住的半脸在夜风吹拂下时隐时现,他露出的双眼有些黯淡无神,充满了颓靡气息。站在十字路口,他取出四袋暗红液体,右手随意一甩,一把折刀赫然在手。蹲下身,他先用粉笔在地上画了个草稿似的图案,随即手起刀落,一手持着刺破的血袋快速沿线描模
法阵绘制完毕,还差最后一步。
他又取出四件物品,在法阵边缘的十字路口四个方向一一放下,然后站在法阵中间开始灌注元力,口中配合地念念有词。
风还在吹,越吹越急,渐渐地变成了狂风,吹得龙夜几乎站立不稳,但当他终于将召唤咒语念完时,风却彻底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高大的恶魔,收拢的蝠翼,紫色的皮肤,直立的兽蹄,浊黄的双眼,还有额头的羊角。
正是恶魔罗瑟。
罗瑟周身萦绕黑气,向龙夜迈出一步,轰隆隆的声音如同雷鸣:“你终于来了,如果再晚十三分钟可就违约了。”
龙夜仰头看着他,扯了扯嘴角,冷冷道:“违约后果太严重,我可担不起。”
罗瑟并不和他废话,背过身,就地开启了一道空间裂隙,和在赤源镇那次一样,这道裂隙中阴气极盛,止不住地向外泄露,罗瑟站在门边抱起手,冲着裂隙歪了歪头示意龙夜自己进去。
龙夜却不急,而是开口问了个问题:“你知道南陲学院旁边那片树林里封印的是什么吗?”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恶魔直截了当的回答在龙夜意料之内,但只要没有直接拒绝就说明还有转圜余地。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罗瑟眯起眼打量着龙夜,忽然嘴角勾了勾,不经意露出尖尖的獠牙:“你太弱了,但每个交易者都有一样东西是我乐于得到的。”
“说。”
“乐趣。”
“哼,果然是恶魔会提出的条件。”龙夜笑了一声,看了一眼脚尖,旋即再度直视着罗瑟狡诈的眼睛,“如果你要的乐子太过分,我这边可也是要加价的。”
罗瑟哈哈大笑,手爪一摊:“这笔交易,轮得到你来讲价吗?”
龙夜叹了口气,认输似的,口气松了些:“我只想治好梦雪凝,你开条件吧。”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情种。”
饶是龙夜现在根本没心情开玩笑,面对这种调侃也不禁感到面颊微烫,罗瑟可不管龙夜怎么想,只管继续说道,“听说过血魔吗?一种人类研究出来自主变异成的小恶魔,我活了这么久还没好好看过一个人类是怎么转化的,我的条件就是,你给我变一个看看。”
血魔吗?
龙夜知道这种存在,他们就像是潜伏在人类社会中的毒瘤,是追求刺激的极端者发明的人造变异体,最开始,血魔改造方法只是几个超级富豪掌握的技术,他们聘请强大的天元师捕捉低阶恶魔,聘请大量技术研究者将恶魔解剖,花重金从不为人知的渠道购入实验体,最终的结果,就是血魔。
血魔技术成熟,他们如愿以偿将自己改造,拥有了更强的体魄和俊美的面容,也拥有了与天元师截然不同的攻击方式,但这样做的代价是极大的,他们需要以鲜血为食才能保证力量不会衰退,这也是被称为血魔的原因所在。
直到现在,血魔早已在上流圈子传遍,那些坐拥金钱无数、生活失去乐趣的富豪政要们将自己改造为血魔,以此接触从未体验的新世界。
但他们早已忘记,这项技术从一开始就是利用恶魔才得以发明,恶魔乃是世界暗面的汇集,是世间极恶的象征,模仿恶魔而诞生的血魔,往往也会在力量的暴涨中失去最后的理性,但,无禁制的欲望正是自愿化身血魔的人们所追求的、极致的快乐。
他们是连真正的恶魔都为之不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