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夏倾沅骤然冰冷的语气,王萍还要责备的话一噎,嘴唇张了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上回夏景宸回来,和她聊了夏倾沅的事情。
当时她也下定决心,要好好和夏倾沅相处。
可是她发现,夏倾沅就像是专门气她的一般,很多事情都逆着她的期望来做。
她心里堵着的气像气球一般,越胀越大,非要发泄不可。
夏倾沅继续道:“您扪心自问,张玉娥的事情是我绑着她去爬别人的床的?
二哥两夫妻的争吵,又是我教唆张玉娇不敬长辈、不关心丈夫孩子、一心只为娘家的?”
说到最后,夏倾沅自己都被气笑了:“妈,你还真的是太看得起我了。”
"倾沅!”王萍高声喝止,“玉娇是你二嫂!”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夏倾沅这么直白地表达对自己和张玉娇的不满。
她心里忍不住发凉:“该不会你二哥要离婚,也是你跟他说了什么才这样的?”
说到这,王萍又气又急:“你这孩子,就不能盼他们一点好?”
对于王萍的指责,夏倾沅感到一阵无力,她恹恹道:“妈,你心里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吧。
如果您打电话来是为了说这些事,我也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闻言,王萍顿浑身气血翻涌:“你……你……”
三个孩子从小到大,谁有像夏倾沅今天这样忤逆她!
她自小不敢在父母面前说一个“不”字,事事顺从,自己成家后也是这样教导孩子的,没想到,却在平时最温顺夏倾沅身上栽了跟头。
她深深吸了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只是声音依旧打着颤:“倾沅,你去跟奕舟说说,让他帮个忙。
还有你二哥,也劝劝他,让他不要这么冲动。
这些事情解决好了,我们一家也就好了。
不然这些事情传出去,哪一件都是不光彩的。”
她顿了顿,呼吸的力道也重了起来:“听话,就当妈求你,行吗?”
夏倾沅听到“求”这个字的时候,心里的难过比震惊要来得猛烈。
她的手指缠绕着电话筒的线,心里的那块石头不断地往下沉,一种无力感在心底蔓延开来,只剩下一片荒芜,寸草不生。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又平淡:“妈,其实您自己心里比谁都明白,这件事情并不是弈舟愿意帮忙就可以解决的。
如果处理不好,还会殃及于他。
可是您依旧开口了。
您说求我,这不就是在用母女亲情绑架我吗?
您觉得都这样子说了,我只能答应,否则,就成了我的不孝了。”
她看着窗外,滇城的十月末树木依旧苍翠,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一片盎然生机的模样。
她不由得抚上胸口的位置,钝痛渐渐清晰。
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早有预料,这疼痛不再像过去那般,密密麻麻的针扎,只是钝钝的,告诉自己它还在跳动着,它还有爱恨嗔痴的感知。
她没给王萍说话的机会,继续道:“妈,我也是您的女儿,您能不能也看我一眼呢?”
随着这句话落下,眼泪在眼眶打转,她倔强地抬起头,张大眼睛,不让眼泪掉下。
电话那头是一片沉默。
夏倾沅道:“妈,我还有事,就不说了,再见。”
她挂了电话,站起身,手背轻拭眼角的泪花,一步一步走出门去。
像是一朵迎风雨飘扬的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打倒她。
她打开门,阳光照射在她的身上,在上面度了一层柔和的光。
她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走了出去。
中午的时候,夏景宸和龚莲心赶到了杏花村。
这个时候正是大家在家里吃饭的时候,一路上闻到了饭菜香。
从村口开始,夏景宸就走到一户人家门口,吆喝一声。
不一会儿,从里面出来一个年轻汉子,两人低声说了几句,汉子随手抄上扁担或木棍,便随着他们一起。
一路走来,队伍扩到了近十人。
夏景宸的朋友,龚莲心是见过的,心里顿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她看向夏景宸,他的脸上却又是一片坦荡。
难道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两人刚走到自家院子门口,就听到了里面的吵闹和哭声。
吵闹是大人的,哭声是孩子的,其中以夏思彤和夏思妍的哭声最大。
龚莲心心里记挂着孩子,哪里忍得住,立即就跑了过去。
夏景宸和朋友们点了点头,紧跟在身后。
一群汉子守在外面,没有立即进去。
两人一进屋,就看到了满屋的狼藉,三个孩子在一旁大哭,大人们正吵得不可开交。
张家的丈母娘站在最前面,指着王萍破口大骂,唾沫星子都喷到了王萍的脸上。
四个儿子站在她的身后,怒目而视。
张玉娇则坐在一旁椅子上,哭诉着自己的可怜和夏景宸的绝情。
相较于他们,王萍显得势单力薄得多。
夏景越和夏宥鸣都是劝和的人,站在中间让他们别吵了。
他们哪里管这么多,依旧扯着嗓子骂夏景宸和夏倾沅夫妇,生怕别人听不见。
吵到激动处,张家岳母娘还推了夏宥鸣一把,幸好夏景越站在后面,才把他扶住。
看着眼前的一切,夏景宸怒火中烧,大喊一声:“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