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时春分沉默得太久,褚令总算察觉到了一丝不对,他抬起眸子望向对方,恰好看见对方也正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心弦瞬间被拨动,忍不住凑过去吻住了她。
若在以往,时春分必然会手足无措地将他推开,但这次不知怎么地,她竟然伸手环住了他的脖颈,并尝试着回应他。
平时不会主动的人,一主动起来就像只妖精,轻易地攻城略地,叫人欲罢不能。
直到褚令的手都不安分起来,时春分才连忙将他推开,娇嗔道:“这里可是人家的地盘。”
褚令意犹未尽地看着她,“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将这里买下来又何妨”
时春分嗔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白日宣淫,大爷可不能这般放浪。”
褚令挑了挑眉,老老实实地坐回原位,目光深邃地打量着她,“你还没告诉我,今天叫我出来想问些什么”
他是何等聪明的人,自然看出了时春分今日的态度不同寻常,看着他的目光好像多了几分缠绵,这是他不曾在她身上见过的一面,也是他的内心为之狂热的一面。
时春分看着他炽热的目光,突然就有些不想问了,那些爱或不爱的原因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的结果。
她知道他喜欢她,并已经娶了她,这就已经足够了。
至于当中走过的那些弯弯绕绕,都只会成为他们感情的调剂品。
她迅速收敛目光,朝褚令笑了笑,“我想知道,你准备什么时候把姜雅送回去”
“哦”褚令微微挑眉,倒是没想到时春分会主动问起这个,看来姜雅的存在真的令她觉得介意,否则素来内敛的人又怎会如此直白地表达她内心的情感,这对褚令而言,无疑是重大的发现。
“你吃醋了吗”他看着时春分,定定地问道。
原以为她会像以往一样,迅速矢口否认,没想到时春分沉吟半晌,竟很快点了点头,“是,我不喜欢姜雅。”
作为正妻,她可以勉强自己接受褚令纳妾,但无法接受对方纳的是一个与她为敌的阴险小人。
她不敢奢求褚令只属于她一个人,但至少跟她分享褚令的那个女人,绝不能是她的敌人。
褚令并不知道她心里已经想了这么多,只是暗自在为她吃醋这件事而感到高兴,毕竟不久之前在华亭,她还是一个对他纳妾无动于衷的女人,如今却已学会为姜雅闷闷不乐,这足以见得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提升了不少,至少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了。
面对她迫切的目光,褚令的唇角抑制不住地疯狂上扬,主动将她的手握进掌心,“你可以把她当成褚家普通的客人,反正她永远都不会成为我的女人,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是吗”时春分疑惑地看着他,实在不明白褚令的意思。
既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客人,那为什么不可以让她走呢
难道真的打算让她在褚家住一辈子不成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褚令叹了口气,凑过了亲了亲她的额头,“就算没有她,母亲也会给我安排其他女人的,倒不如用她做挡箭牌,免得出现了新的敌人更难对付。”
见他用“敌人”二字称呼姜雅,时春分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所以对褚令而言,姜雅一直都是他们的敌人,他从未想过要站在她的对立面,是她一直误会他了。
看见她的目光瞬间变得炽热起来,褚令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颊,“怎么,是不是快爱上我了”
时春分慌乱地垂下眼眸,有些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哪里是快爱上他了,她一直都很爱他,只不过不敢明目张胆,怕有失褚家大少奶奶的风范。
见她回避了自己的眼神,褚令的眸子黯了黯,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所以你不用想那么多有的没的,看谁不顺眼收拾她就是了,堂堂褚家大少奶奶,在自己的地盘,难道还需要看别人的脸色”
这话便是暗示她可以直接动姜雅了
时春分愣了一下,不解道:“那之前我关她禁闭,你为什么那么生气”
褚令噎了一下,突然无言以对。
他总不能说自己气得是她在梦中勾三搭四,完全将他这个郎君抛诸脑后,所以才会借姜雅发作,故意惹她生气吧
见他说不出话来,时春分撇了撇嘴,嘟囔道:“你敢说,你对她一点也没有动过心”
褚令下意识地想张口否认,但看见时春分委屈的模样,心中玩兴大发,故意道:“我也不知道。”
他的语气过于刻意,时春分一下子就听出了当中的戏谑,可依然觉得委屈,“不管你有没有动心,可在外人看来,你就是对她动了心的,母亲那么认为,王霁雪也那么认为,整个褚家都这么认为!”
见她真的难过起来,褚令收敛了笑容,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傻瓜,别人如何认为是别人的事,最重要的是你这个做主母的,要让人看见你的底气和无法撼动的姿态。否则,就算你赶走了姜雅,将来还会有无数个女人出现,到时候我们会一次又一次为别人争吵,多牢固的感情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时春分愣愣地看着他,直到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跟褚令之间的差别。
她一直在把外界当成敌人,不断地消耗自己来抵抗别人。
可褚令不同,在他眼里,这个世界是牢不可破的,需要改变的只有自己。
当自己变得铜墙铁壁,那任何敌人都无法攻破。
姜雅也好,别人也罢,只要他们之间牢不可摧,那就算来了一万个女人,又有何惧
时春分明白过来,有些惭愧地垂下了眸子,“对不起,是我太懦弱了。”
懦弱的人才会去针对别人,而不是塑造自己。
褚令笑了起来,眉目间写满了温柔,“你不是懦弱,只是太善良了。”
她的善良,恰恰是他所缺少的东西。
当一个人看起来完美无瑕,那他的心一定是无坚不摧的,可越是牢固的心脏,就越是缺乏共情的能力,所以他没办法理解褚休的痛苦,没办法共情褚润的出身,所有跟他作对的人,在他看来都是无能的。
时春分的出现,恰好弥补了这一点,他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冷血,才会让周遭的人都如此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