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锦绣的话语让褚顺浑身一震,这么多年夫妻,他也是到了这一刻,才发现薛锦绣竟已疯到了这个地步,他的心里的确不满长房过于狂妄,可这么多年来,长房除了嚣张一点以外,并没有做过任何迫害二房的事情,而他身为褚家二爷,长期生活在长房的庇护下,还能享受柳州第一首富的荣光,着实已经心满意足了,要他冒着放弃一切的风险,去赌一个关于自己儿子的未来,除非他脑子有坑,才会答应这么做。
“他不把我当二叔是他的事。”褚顺咬牙道:“总之,我不准你们做出对褚家不利的事情,否则,休怪我这个当爹的不留情面!”
“你!”薛锦绣气得变了脸色,“好你个褚顺,平时在大房面前畏畏缩缩,到了我们母子俩面前反倒装起了大尾巴狼,你自己没出息也就算了,还要拉着全儿一起没出息,我今天非跟你拼了不可!”
说着,她猛地扑了上去,对着褚顺又抓又挠,没一会儿就把他抓成了个大花脸。
褚全在边上冷眼旁观,见薛锦绣打得差不多了,才装模作样地上前劝架,“算了,娘,爹他心地善良,不忍心做有损阴德的事情,咱们别为难他了。”
薛锦绣打得气喘吁吁,听见他这么说,表情愈发愤怒,“他要那么多阴德干嘛想再生几个儿子吗”
提到这个,她冷笑起来,“他可威风了,整个褚家都说他多子多福,必会儿孙满堂,也不看看他玩弄了多少女人,才生出那么多儿子!依我看,他就是仗着儿子太多,所以才不将你这个嫡子放在眼里,不然怎么会连这点小事都不肯为你做”
这话出口,褚全的表情明显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褚顺当场急眼,“你别胡说八道,阿全是我儿子,我怎么会不在乎他的前途可武状元哪是说考就能考到的就算你们毁了阿令的名声,也不能保证阿全必定夺魁,到时候反而与长房结怨,岂不是得不偿失”
“这一点爹你大可放心。”褚全慢悠悠地开口,“只要别让长房发现是我们做的不就行了。”
要害人有很多种方式,硬碰硬是最愚蠢的一种,他才不会那么笨呢!
薛锦绣一脸赞扬地看着他,不愧是她的儿子,果然有勇有谋。
眼看他们母子俩心意已决,褚顺苦笑起来,“既然如此,你们还跟我商量什么,直接去做不就行了反正我这个一家之主,在你们心里也可有可无。”
“话可不能这么说。”褚全伸手将他扶起,拍了拍他衣服上被薛锦绣挠出的褶皱,笑着道:“没有父亲的支持,我们哪有跟大房斗的底气,您可是我们的主心骨啊!”
他的动作轻柔,褚顺却莫名地感觉到一股寒意蔓延了全身。
他看着自己唯一的嫡子,此刻只觉得陌生,他突然有些后悔,过去的那些年里只知道玩乐,等到想起要教好自己的孩子时,他们已经长成了他无法接受的模样。
褚顺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从薛锦绣的房间里走出来的了,他只知道自己浑浑噩噩地向前走,却不知不觉中来到了褚润的小院外面,他在那儿停驻了很久,本想转身离去,却听见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
“咦,这不是二老爷吗”出来的人是香鸾,他之前给褚润找的通房丫头。
她本来是要去厨房给褚润拿点小食的,没想到却撞见了褚顺站在外面,立刻热情地招呼道:“少爷他在房里呢!老爷要进去看他吗”
反正都已经被撞见了,褚顺也不好意思拒绝,便微微点了点头,“那我进去看看。”
褚顺进了褚润的房间,屋内灯光一照,他脸上的伤势便无所遁形。
褚润看见他,整个人的表情都愣了一下,“爹,你……”
香鸾这才注意到他的伤势,不由尖叫起来,“怎么会这样,老爷你的脸……!”
褚润轻咳一声,制止道:“香鸾,你去拿些处理外伤的药膏过来,再给父亲打盆水净脸。”
香鸾立刻反应过来,恭敬地点头,“是,公子。”
等她出去了,褚润才陪着褚顺坐下,询问道:“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褚顺看着眼前的少年,虽然只是一个庶子,但眉眼间却掩饰不住对他的关心,相比之下,褚全刚才一直冷眼看他挨打,所作所为简直彻底令他寒心,他的嘴巴张了张,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算了,别问了。”褚顺苦笑道:“你最近书读的怎么样了,今年秋闱可有信心”
褚润迅速点头,“父亲请放心,我对举人之位志在必得。”
“那就好。”褚顺满脸欣慰,“等你中了举人之后,先谋个一官半职暂时做着,等明年你大堂兄考完,将来若再有继续考下去的兴趣,再辞官念书也不迟。”
褚润皱起了眉头,“父亲怕我比不过大堂兄”
褚顺噎了一下,讪笑道:“不是怕你比不过,而是没必要去比,你现在还年轻,多等三年并不算晚,大家是一家人,你又何必去跟你大堂兄争状元之位”
更何况,就算争也争不过。
褚令从小就过目不忘,是整个柳州公认的天才,连褚全那样自大的人都深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褚润去跟他比,又能有几分胜算
虽然他并未将心里话说出口,但褚润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的心里一沉,脸上的笑容却没变,“父亲所言甚是,那孩儿就再等等吧。”
见他这么听话,褚顺满意地点了点头,“嗯,你大哥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提到褚全,褚润的目光微不可查地沉了沉,他看着褚顺,追问道:“今日父亲不是去谈大堂兄与漕帮的事情吗事情的结果如何了”
这件事倒是没什么好隐瞒的,反正第二天整个褚家都会知道。
所以褚顺迅速答道:“你大堂兄被关了一个月禁闭,手上的生意交给你大堂嫂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