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清这一席话,倒不曾叫萧雾月料到,不过笑意只在她脸上顿了一霎,便换作了然领悟,又细细思索一番,不由得掩唇而笑:“你倒是比孙主簿还狠些。”
一旁小瓜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好奇,斗胆问了一句:“为什么呀”
“贵人说话,同你有什么干系!”
不待永清启唇,一声呵斥便吓得小瓜双肩一抖,手中摇扇也坠了下去。为躲着青萍那严苛的责问,她忙不迭地蹲下去捡,青萍的宫规条令颇有喋喋不休滔滔不绝之势,小瓜心虚地蹲在草丛中摸索着团扇,分明已握在手里,左右就不起来。
青萍方引述罢长秋宫中三令五申的律令,换了一口气,眼见这名小宫娥仍是埋头不做声,一味躲事,心中直摇头,明明看着挺聪明,却总是差强人意。
燕阙那边跟回来的宫人,除却公主身边那名唤作半夏的不大干净以外——凡是被带进长秋宫的,皆已被核验过身家清白,这冒冒失失的小瓜倒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只是她虽然性子活泼跳脱,有着一股子灵气颇有昔日苏苏——不对,如今应当称之为山桑翁主——的影子,却不似山桑翁主那般懂得察言观色,知情识趣,与严谨的长秋宫实在格格不入。
但想来是因着山桑翁主的遭遇,永清公主所受打击甚大,蘧皇后特地嘱咐不必对她身旁亲近陪伴之人苛求过多——虽未明指,但唯一想让人有苛求的,便是这位连名字也与宫廷不甚协调的小瓜了。
但青萍是长秋宫四位女史中最爱闲操心的,她实在看不下去——在长秋宫中还好,要是跟着公主出去了,岂不是惹大麻烦别说是给公主丢脸,冲撞了陛下,可是要丢命的。
于是,于是她总忍不住,耳提面命,总要在小瓜冒失逾礼之时敲打一番。
“青萍。”永清有些不悦地叫住她。
青萍蓦然察觉自己当面呵斥,亦是失礼了,低头应声告罪,站到了廊下。
蹲久了,青杏枝阴里泻露的圆圆光斑晒得小瓜后颈有些发烫,她悄悄抬头,觑了永清一眼。
不料正对上那双深棕眼瞳,日光在她眸中如松香流动:“这就是原因。”
“啊”小瓜眨了眨眼。
“还不起来么”永清接过她手中明月团扇,在夏日里微微发光的洁白绢面恰能遮蔽落在她额上的一束明光,“你说说看,为何青萍姑姑为何不罚你了”
对面小宫娥的眼珠突然往一侧溜去,永清觉得好笑:“别看啦,青萍早就走远了。”
小瓜如释重负,飞快答道:“奴婢犯了错,不当在贵人面前妄自横言,可青萍姑姑为了教训……不是!提点奴婢,也在贵人面前随意插话了,所以她不好再用同样的缘由罚奴婢了。”
扇影浅浅落在永清脸上,她道:“尚书台也是一样的。送同样的案卷文牍过去,第一回若是不曾发现,第二回还想借口发难,便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若说司空府重复遣递误事,那尚书台至今才发现,岂不是也显得自己庸碌无为,人浮于事如此,即便是想告到陛下面前,也得生生咽下这口苦果——谁让他们自己便是这般杂乱无章呢”
小瓜若有所思点头。
待她去拿瓜果糖饼之际,萧雾月按住永清执扇的手,问:“你怎么教她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