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
“嗯。”
“一切搞定之后,把我也放进那口锅吧。”
石放看了眼李计,拿起周伍那杯开水呡了一口。
“我早晚都得死,有什么脏活我去干,周伍就算了,你别把他拉进来。”李计说道。
石放看了看手中的杯子,没有说话。
“他跟我们不一样,他并没有杀过人,还是不要为了去做而做。”李计说道。
石放听了心里一笑,自己何尝又杀过人呢,走到茶几旁,拿了两个杯子,倒了两杯水,递了一杯给李计。
李计接过杯子喝了一口,“他媳妇昨天还来电话,说女儿的成绩在下降,埋怨他有了钱就顾不着家,还说……”
“李计,”石放打断了李计。
“嗯。”
“天成会派来拉周伍的人,是不是都被你杀了。”
李计看了眼石放,点头笑了笑。
“杀了两拨,周伍的那些想法,总跟那锅油炸一样。”李计笑道。
“怎么讲。”
“一塌糊涂。”
“但你破坏了我们的计划。”
“是,我故意的。”
“为什么?”
“我不想周伍陷得太深。”李计说完喝了一大口水。
“什么意思?”石放问道。
“我喜欢周伍。”李计说道。
“什……么?”石放的眼睛瞪得老大。
?“别那样看着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没有半袖分桃之癖。”李计笑道。
“我拜托你表述的清楚一点。”石放松了口气。
“我没有什么朋友,也从来没有过家,可是在这里,我第一次体会了家的感觉。周伍不光油炸炸的好,炒的菜也很好吃,她媳妇熬的银鱼汤,也非常好喝。
虎子长得很可爱,娟子人也很机灵,见了我都叫李叔,还缠着我带她上街买东西。
看着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又想到周伍正在干的事儿,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李计说道。
“你很喜欢这份平静?”石放问道。
“我对此梦寐以求。”李计说道。
“做完了,你也娶个媳妇就是了。”石放笑道。
“我……,你觉得可能么?”李计眼睛一挑。
“怎么不可能?”石放说道。
“我做过的事,迟早要算账的,就我这样,还娶什么媳妇?”李计苦笑道。
“我听说天成会美女如云。”
“那又怎样?”
“以前的李计,吃以前的人,算以前的账;现在的李计,打现在的仗,娶现在的媳妇,这并不矛盾啊?”
“石头,看你这话说的,难道人还能分段活不成?”
“本来就是分段活分段死啊,你不就是惦记着要为以前的事情买单么,上刀山下火海又怎么样,油锅里炸上个几千年又如何,你咬咬牙不就挺过来了,大不了你也让人吃上个几百回,怕什么。
现在你还在活着,你做的事情又非常有意义,怎么就不可以以一个全新的自己去看待生活呢?”
“石头,你不用劝我了,有些事是分不成段的,你就让我顺其自然吧。”李计说道。
石放还想说点什么,一阵风吹了过来,空气中还带着一丝淡淡的清香,转脸一看,左边朝南的窗台上,放了一盆花。
“这什么花?”
“兰花。”
“周伍买的?”
“我买的。”
石放看了眼李计,又看了看房间,正西的墙上挂了两幅画,一幅画的是两朵荷花,一朵大一朵小,大的开了花,小的还只是朵荷苞,荷苞上停了一只蜻蜓,取意是“亲和”。
另一幅画则挺有意思,画的居然是一个人拉着一个三轮车卖油炸,旁边还站了个人。
石放走近一看,差点没笑出来,这画的不就是周伍么,旁边那个人分明是李计,手里还拿着一串肉片正准备往嘴里塞。
再仔细一看,发现这根本不是画,而是刺绣。
“这是……”石放盯着画问道。
“我绣的。”李计说道。
“你绣的?”石放惊道。
“一根绣花针,两面挑精神。
布行千万缕,十里过堂门。
十里堂的入门功夫,就是绣花。”李计说道。
“十里才能过堂门?那得绣多少幅画?”
“不是这么算的,一里是三十六幅,十里就是三百六十幅,每个弟子都是如此。”
“真好手艺。”石放说道。
“可我第一幅画,却是仿别人的。”李计抬手擦了下鼻子。
“仿的谁?”石放问道。
“黄小小。”李计说道。
“男人仿女人的刺绣,你可真出息。”石放说道。
“所以师傅说我阳刚不足,阴柔有余。”李计摇了摇头。
“这幅荷花也是你选的么?”石放问道。
李计走了过来,抬头看了看这幅荷花,“兰花是我买的,荷花却是周伍挑的。”
“泥巴里,怎么就能长出这么好看的花呢?”说完他转脸看了看窗台上那盆兰花。
“你怎么了?”石放问道。
“哎!两脚淤泥没晨光,唯留藕叶度清凉。看来我这一辈子,只能当个吃人的主了。”李计苦笑道。
“哦?十里明堂朝阳过,还有兰花放晚香。我看你这辈子,才刚刚开始。”石放笑道。
李计转脸看着石放,“怎么开始?”
“淤泥都踏了,清凉也度了,你舍得把那晚香憋在肚子里,不放出来么?”石放说道。
“怎么放?”李计问道。
“你说怎么放?”石放眼睛一眯。
“天成会近在咫尺,想自自在在的过日子,老是杀这些小妖小怪的没什么用,不把挑事的主杀了,这些个杂种还会反反复复。
我看,直接攻他们老巢,一个个都他妈宰了省事儿。”李计咬了咬牙说道。
“那我们走吧,”石放笑道。
“去哪里?”李计问道。
“刚不是说了么?吃饭!”石放两手一摊。
“吃饭?去哪吃?”李计问道。
“他们老巢啊。”石放说道。
“石放,你是不是看我傻?”
“有一点。”
“我去你老老的。”李计一巴掌呼了。
石放抬手扣住了李计的手腕,“笨蛋,去他们那,叫他们请我们吃。”
“你当他们是大头?”
“还能有我们聪明么?”
“我从未见过你这么自大的人。”
“那得看什么时候,我打仗,就是告诉他们我是来灭他们的,然后就真的灭了他们,这叫战略蔑视。”石放一把甩了李计的手腕。
李计盯着石放揉了揉手腕,“这也太狂了。”
“怎么,你不敢?”石放眉毛一挑。
“切……,我不敢,你第一,我第二,你看我怎么敲门进去。”李计怒道。
“还要敲门?就那帮货色,打他两个耳光,还得给我买包烟来抽。我一个电话他们就得上门来请我。”石放笑道。
李计听了一愣,门口人影一晃,抬眼一看,周伍正站在门口看着他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