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看着他们眼中期盼的目光,微微失神。
他想起方才吕良的话语,只觉得,心脏被人狠狠攥住了一般。
这些将士用生命守卫的和平盛世就是这个样子吗
此刻,他想到了街上那些穷人,畏畏缩缩,没有尊严的样子,想到了那对姐妹被人屈辱,却只是低头捡铜钱的样子。
他们生活艰辛,却被人瞧不起,被人骂做臭鱼烂虾,下等烂种!
这世界不该是这个样子,绝对不该!
林夕握紧了拳头,心中暗暗发誓。
我一定要改变这种现状,一定要让南疆每一个人,都活的有尊严,一定要!
念至此!
林夕只觉得一股强烈的意愿自他心中滋生,如同野草一般,疯狂生长,很快蔓延全身,轰然冲出体内。
轰隆!
忽然一道炸雷自他头顶响起,一道金光自天幕垂落,落在了他的眉心,一闪而逝。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林夕,满脸骇然!
吕良长大了嘴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结结巴巴道,“怎么可能……真神前兆……”
何谓真神前兆
古籍有云,有天赋异禀者,在真灵境界时,会获得天地馈赠,使得真灵进阶,化作真神!
而凝结真神,则是归元劫境的入场券。
历史以来,但凡凝聚真神者,除了中途陨落者,皆成为了一尊归元劫境的大能!
要知道丹海之上的孕灵境界,便已然是超凡脱俗的境界,御空飞行,掌观山河,种种手段已然令人匪夷所思。
其中的佼佼者甚至能断肢重生,哪怕身躯破裂,都能恢复如初,其强悍程度,令人发指!
而突破了孕灵境界,才是归元劫境!
可想而知,一尊归元劫境的大能,是多么的恐怖!
当代大虞仙皇就是一尊归元劫境的大能,曾经就凝聚了真神!
虽然林夕只是引发了真神前兆,未必能凝聚真神,可这已经足矣说明林夕绝对是那种顶尖天才。
吕良双拳紧紧握起,眼中燃起了希望,如此天资,世子殿下他未必就不能打败林川,坐上南疆的王位。
而另一边林夕还未回过神来,他站在那里目视前方,一动不动,如同老僧入定。
此刻,他识海内的虚灵足足增大了五十丈,达到了骇人的两百丈,其中隐约泛出缕缕金雾。
虽然很淡却很显眼,在灰色的虚灵中缓缓移动,像是遵循着某种规律,隐约间改变着什么。
只是略一探查,林夕便只觉得心中一惊。
他能察觉到,便随着这些金雾的移动,他体内的气血之力,在缓慢增强,隐隐约约打破了某种界限。
体内缓缓传出滚滚雷音!
与此同时,他体内虚灵也在不断扩张,只是这扩张的进程,很是缓慢,几乎不能察觉!
竟然还能如此增长修为…林夕心中也是微微震惊。
他终于有些明白过来,那程牛为何不观想修炼,也能凝聚真灵了。
怕是他体内也有类似于这些金雾的东西,只是与林夕不同的是,程牛是天生的。
此刻,他忽然意识到,观想或许只是修炼真灵的一种途径,世上或许还有着其它修炼方式。
甚至比观想,更加直指核心。
他仔细回想方才的经过,自己看着吕良等人,想起那些穷人畏畏缩缩的样子,然后自己很愤怒,产生强烈的意愿想要改变这一切。
然后这种意愿越来越强,蔓延全身,随后冲出体内。
轰!
回忆中那道雷霆炸响,似乎打在了林夕心头,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他抓住了其中的关键点,是意愿!
强烈到极致的意愿!
以前我观想那神魔雕像,也是先感悟神韵,然后在脑海中不断刻画,但最终在那魔神刻画成型时,心中最想的,便是成为那一尊魔神。
而每当那时候,我也会得到一丝魔神神韵,真到真灵凝形!
父亲也曾说过,我林家的观想法,便是掌握魔神神韵,心中想要成为魔神的意愿越强,所能达成的成就便越强。
甚至心中意愿强到极致,可以彻底掌握魔神神韵,真灵彻底化作一尊魔神。
达到魔神是我,我是魔神的境界!
举手投足,携带魔神之威,同阶敌人,连战斗的勇气都没有。
林夕的眼睛越来越亮,通过以往观想修炼以及方才的经过,很快便找到了两者的共通点。
那便是意愿,强烈到极致的意愿!
无论是观想时一心成为魔神,还是刚才强烈想要每个人都活得有尊严,其中都有着强烈的意愿。
而且,与以往观想时想成为魔神的意愿相比,后者的意愿要强上数倍不止,而他识海内的虚灵,也成长得更多一些。
是了,一定是这样。
林夕心中隐隐有所明悟,他隐隐感觉到自己触摸到了真灵境界的本质,领悟到了了不得的东西。
却又觉得有些不对,似乎总是差些什么。
林夕回过神来,不再思索。
心中已经有了种子,不必急于一时,那不符合修行的本质。
他看向吕良,笑道:“吕将军,我们走吧。”
“呃。”
吕良应了一声,神色仍然有些呆滞,条件反射般,应了一声。
此时,他还没从心中的震惊回过神来。
场中没人比他更清楚,方才那缕金光所代表的意义。
真神前兆,那可是归元劫境的入场劵啊!
修为越高,对之后境界的渴望便越强烈,想想他四十余岁,修行三十余载,也不过丹海后期的修为,连那超凡脱俗的孕灵境界的毛都还摸到。
可这个二十出头的毛小子,却已经引发真神前兆,提前拿到了归元劫境的入场劵!
虽说未必能凝聚真神,顺利进阶归元劫境,可至少孕灵境界却绝不在话下。
吕良心中莫名闪过一丝酸意,不过这丝酸意很快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自豪。
想起方才林夕发出的誓言,更是让他心神振奋。
如此仁心的殿下,又有如此的天资,若是不能成为我南疆的王爷,简直天理难容!
吕良回过心神,对林夕抱拳一拜,“末将遵命!”
说罢,他转身面向百余名士兵,“着殿下令,立即回营。”
“是。”
长街上,那些士兵身形一肃,一道道嘶吼声响彻云霄。
此时,已是黄昏。
天上的余光,透过天边的火烧云,照在他们脸上,映射出他们炙热的双眸,此刻的他们,心中充满了希望。
而这份希望,是那位天资卓越,敢以道心立誓的殿下带来的。
他们齐齐转身,顺着街道,向西而去。
场中,只余下林夕、吕良与李松三人。
李松的目光隐隐有些呆滞,似乎还没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虽然不是修行者,可却并不愚笨,看得出那道金光很了不起,虽然他说不出哪里了不起。
林夕转头看向他,笑了笑,道:“李大公子,要不咱们不发呆了,也快些走”
李松立即收起一脸的呆滞,狠狠瞪着林夕,脸皮不断抽搐,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哼!”
他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林夕嘿嘿一笑,跟了上去。
此刻,他只觉得心中一阵暗爽。
吕良跟了上去,他看了眼一直笑眯眯,显然心情极佳的林夕,又看了眼前面攥紧拳头,快步前行,显然生着闷气的李松。
有些无奈,也有些开怀。
无奈的是,两个人又杠上了,一个是任性而高傲的将门公子,一个是有些而小心眼的王族世子。
总也不对头。
开怀的是,两人应该再没什么嫌隙了。
对于自家公子他是很了解的,虽然任性而纨绔,可骨子里却是很高傲的,若是瞧不上一个人,他只会无视你,根本不会和你置气。
对于林夕,经过了短暂相处,他也算了解。
看似温顺善良,实则心狠手辣且睚眦必报,若真恨一个人,他更不会和你斗气,只会跳起来骂你娘,然后杀了你。
三人各有心思,前后而行,很快便追上了那些士兵。
此刻,天色已然有些暗了,街上大多数商铺已然关上了店门,唯有少许的几家,灯火通明。
多数都是一些烟花之地,里面不断传来莺莺燕语。
仿佛入了夜,这些地方才真正开始热闹起来。
林夕察觉到,当来到此处时,那些士兵的步子不知不觉慢了不少,就连身旁的吕良,也有些心不在焉。
他转头看向吕良,忽然问道,“吕将军,你不曾娶妻”
吕良一愣,回过神来,“儿子五岁了。”
林夕眯了眯眼,神色鄙夷,“那你眼睛还乱撇,不怕嫂子知道了,和你分床睡。”
“殿下莫要胡说。”
吕良神色一肃,认真道:“吕某对妻子忠心耿耿,连个妾都不曾纳过,岂会出入这烟花之地。”
他说着这话,眼睛不自觉的向一个方向撇去。
林夕顺眼望去,那是一幢两层小楼。
一块写着‘迎春楼’的红漆牌匾,格外刺眼。
牌匾下方,站着一排身着艳丽衣裙,长腿细腰的女子,她们胸前衣衫单薄,白花花的一片,一个个脸若桃花,眼中满是妩媚之色,向过往的路人不断挥动着手帕。
不断有形形色色的男子,进入楼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