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君墨染耳畔时,是在两天后,他与浩浩荡荡的朱雀大军被堵在宣武歌元城下,来自如,去却难。
沈明月以内力设了屏障,他们出不去。
一个血染盔甲的士兵,急促隔着屏障以唇语,向君墨染汇报着朱雀的情况。
君墨染气恼的蹲下捶打着地面,他还等着谢安宁来破屏障呢,却不知谢安宁竟如此无用。
与此同时,悠哉悠哉拖着朱雀大军的沈明月立于城墙之上,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显然愉悦至极。
看着如困兽般想出却出不去的朱雀大军们,莫名心情好,不过可惜了,这屏障范围概括太大,马上便要消失了。
沈明月眸光晦暗,若不是屏障与外界隔绝,她定要箭矢满天飞,血液横流,尸体遍布。
一道黑色人影,颓废至极的落于城墙之上,是季逍遥的暗卫,他从怀中掏出小心翼翼护着的宣纸,递给沈明月。
“长公主,这是皇上让我给您的,他死了,我刚安置好他的尸身。”
堂堂七尺男儿,说这话时,却喉咙不自觉更咽,而沈明月脑袋一片嗡鸣,眼前昏沉,她竭尽全力打开宣纸望了望。
【宣武长公主沈明月,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德才兼备,盛世无双,特将宣武皇位禅让于她。】
右下角盖着专属于宣武皇帝的玉玺,再往下看去,是两行小字。
【明月,玉玺在城主府我的居所内,我活不成了,我被父皇的死,朱雀的压境,逼到毫无生的,我没有表面那么坚强,我懦弱不堪,可我会杀了谢安宁,为你扫平一切障碍,为宣武夺一个阳光。】
沈明月长舒了一口气,凤眸中闪烁着泪花,眼睛酸涩难忍。
她紧攥手中的宣纸,胸口一阵阵起伏,季承天到底是没躲过窥明镜中的结局,貌似又改了一点,他杀了谢安宁,可仍旧微乎其微。
暗卫在一旁细心提醒:“公主,你莫辜负皇上的一片好心,他与谢安宁同归于尽,他相信您能护住宣武,能治理好宣武。”
沈明月如同被人打碎了重组般,浑身剧烈的疼,她不明白,缘何季逍遥那般如天神淡然的人,会少年早逝。
半晌,女子嗓音沙哑:“你退下吧。”
暗卫悄无声息的走了,与此同时,城墙之下的屏障破了,百万朱雀大军如同猛兽出笼般与宣武四十五万将士厮打着。
沈明月不急不缓的拿出绿绮,席地而坐,纤细十指弹奏了起来。
以全身内力,不要命的弹,如夺命刀的琴音从女子白皙修长的手指下传来,且只打朱雀将士。
没一会儿,朱雀将士便死了一大片,如尸山般人挤人的尸体遍布,血液几乎要溢到人脚腕处。
与此同时,城墙之上弹琴的沈明月脑袋疼痛剧烈,唇角流着鲜红的血液。
对这么多人以琴音攻,伤人伤己,可沈明月顾不得那么多了,她近乎疯狂。
她一心念着,季逍遥为了宣武百姓付出了生命,她作为宣武长公主,缘何不能为自己的仇恨与宣武百姓,付出生命呢
都去死吧,重来这一世,家人平安幸福,已然是沈明月逆天改命了。
她本就从地狱而来,如今,只是回去罢了。
想着想着,手中的速度愈发快,朱雀大军尽数丧命,沈明月倒在了地上,唇角的血液渗人,不停流淌着。
被沈明月嘱咐不用露面的穆清突觉心口一窒,他急急忙忙赶到了城墙之上,便见沈明月倒在血泊中。
那血全是她的,女子唇角近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与量流淌着血。
穆清暗骂:“这就是你说的不需要我!”
他本与明月一同守在城墙之上,可明月想让他先去休息,便说不需要他,他困倦至极,便下去了。
怎知现下竟看见了这一幕,穆清慌忙的将沈明月抱着去看大夫,还嘱咐着城墙之下的宣武将士们。
“若朱雀狗皇帝尚且活着,那便活捉。”
眼前一片昏暗,耳畔间是众人慌慌忙忙的声音和长短不一的脚步声,口中是一片苦味。
沈明月缓缓转醒,环顾四周,温暖舒适的床榻,漂亮柔软的贵妃榻,温馨有爱的居所。
这里是朝阳长公主府,旁边是爹爹沈厉阳,娘亲林晓晓,兄长沈厉阳,嫂嫂兰清河。
沈厉阳见沈明月醒了,热泪盈眶,心下吊着的大石总算下去了。
“明月。”沈厉阳出口泣不成声,“你差点就醒不过来了,差点!”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声而至的是天山老人,他手中端着一碗汤药。
见沈明月竟醒来了,板着的脸顿时喜笑颜开,急速朝沈明月走来。
天山老人悉心的喂着沈明月汤药,边喂边唠叨:“你真是不要命,以音波去杀百万人,那音波可都是你的内力。”
说到这里时,天山老人幽幽叹息:“若不是凤凰灵体的内力完全被你化作己用了,你现在坟头草都三丈高了!”
说着说着,他眼眶湿润:“你啊,向来坚强,做什么事,都自己去,且是不要命的做。”
在被穆清急促找来时,天山老人甚至不敢相信这气息虚弱,血液横流的女子是沈明月!
放眼天下,罕见有人能将沈明月伤到如此,把脉之后,天山老人方才知道,这是沈明月自寻死路。
不过,幸好沈明月争气,将凤凰灵体的内力融为己用了,否则无力回天。
沈明月缓缓开口:“多谢师傅。”
此时三道风风火火的人影冲了进来,有怀着身孕,肚子高高隆起,脸色焦灼的秦聘婷,有蓝衣玉佩,脸色着急的穆清,还有深沉却娇艳的夕雾。
秦聘婷与穆清异口同声道:“明月,你终于醒了。”
夕雾幽幽长叹了一口气:“明月,你做事太莽撞了。”
沈明月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让你们担心了,很抱歉,下次不会这样了。”
被人关心着的滋味,真是顶顶的好,让人留恋难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