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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0:落跑安娜(1 / 1)

chapter70:runawayanna(落跑安娜)

勿忘我抛出了一个提示,那就是黑长发女獍行的脊背可能有块十字星般的伤疤,而底下的马洛却表示自己没见过那样的东西,不过倒有块浅色胎记映在女孩的脖根下。这样的答非所问,竟让弥利耶瞬间崩溃,我一回头,她已经跪倒在地,双目失神并焦虑不堪。

“那是安娜,我的安娜!这怎么可能?我亲手安葬了她1勿忘我泪水如断珠项链般不住滚落,她发疯般扯着自己头发,嘴角上扬,狂笑起来,声音刺耳又尖利。

“她怎么了?这是在哭还是在笑?”马洛仰头不明所以地望着我,做了个噤声,连连摆手道:“小老妹,你先让她冷静下来,她这么大笑很快就会将那俩个鬼女人招引过来1

“这是肝肠寸断的哭泣啊,你不明白的,算了还是我来问吧。”事发突然我也有些不知所措,只得轻抚她的肩背,问:“既然那黑长发没有伤疤……”

“你怎么那么蠢?我当然不可能直接说透细节,伤疤是我瞎编的!假若底下的矮子想也不想就说见过,那表明他压根没接触到安娜,只是急于想靠我脱困而撒谎。但他却说出我始终没提起的胎记,那个弥利耶果真就是安娜1勿忘我仰起脸,一把紧握我的手,笑道:“怎么可能呢?安娜去世时才九岁,并且是火化,骨灰坛也没进公墓,至今还埋在家里花坛下。我忘不了她,我想她永远在身边,就这样过了七年,如果活着今年是十六啊1

“老马,那个黑长发看上去究竟多大?”我只得两头问,充当一个传话筒。老实说现在闹出这档子事,将我彻底打懵在当常

“你被人痛殴时还能带着欣赏角度去细观对方吗?这算什么问题?你先安抚这伤痛的獍行吧,”马洛烦躁地坐倒在地,说:“让我想想,虽然很离奇,但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说什么?什么不是不可能的?”勿忘我闻言一惊,忙推开我,爬到豁口往下打量,问:“你刚才在嘀咕什么?你也觉得安娜可能并没死?而是通过其他方式复活了?”

“我说女士,思考是件很费脑子的事。我只是说,事无绝对,被你一嚷我又得重新来过。如果你们没办法弄我出来,索性就离开吧,留我在此好好整理思路。”马洛本能地往后躲避,怕她再像刚才吐痰测深度,叫道:“或者你报下大名,假如我再次遇见那黑长发,跟她言明,起码不必再挨揍。我究竟招谁惹谁了,被人暴打两次还没地方说理去。”

“如果那位弥利耶果真是安娜,你眼前的这位,就是她的老妈。”我在边上补充说。

“黑长发的老妈?小老妹你别开玩笑了!虽然我眼镜掉了,但这位女士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这么年轻能有那么大的女儿?”他闻讯一惊,不由再次扭亮手电。

“或者这样,底下的小朋友。”勿忘我思索片刻,取出那把安贡灰和一个纸包,塞入塑料袋,抛到马洛跟前,道:“因为你身处的环境我和这死丫头一点概念都没有,就算想使劲也没处发力。你待在这里很久了,比任何人都熟悉地形。一会儿你设法贴着石壁去摸索,看看四下有没有机关轻石,或者是你自己也能瞧出的异常之处。一旦找到就打开纸包,里面是两颗蛇咬(se),用力打出去就会炸裂,气雾便会残留在石头上。那样我和她就能找到位置。若是安娜瞧见再来刁难你,你就将这把安贡灰还给她。记住,千万别盯着她的脸看,姿态放得越低越好,不那么做弥利耶便会认定你是敌人,之后一切都交给我吧。”

“小朋友?你觉得我是个小孩?我只是个头矮而已啊,算了算了。”马洛伸手捡起塑料包,取出物件拿在手里摆弄,喃喃自语道:“这可实在太难了,我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灵异爱好者。大致我都清楚了,你们两位忙自己的去吧,我这就四周找去。”

“好了,大小姐,别再站着叙旧了,早些搞清下去的路比什么都强。到时你和你伙伴聊几天几夜我也不会管你。”勿忘我一把拧住我马尾,倒提着爬出石隙回到云诺虫坑道。她将我朝前狠狠一推,说:“刚才在那瘦猴面前我算是给足你这死丫头脸面了,别不识抬举。赶紧给我找,底下的回避场肯定无法走了,而随着时间拖延,世界之子迟早也会闯入。”

我抚着酸痛的肩胛瞪了她一眼,表示抗议。却见勿忘我姐妹正站在两具焦枯的女尸底下张望,便站直身子走上前去。她似乎是瞧出点门道来,正在不住点头。

“你来看,宝贝。”她一把搂住我的肩,示意我往上瞧,指着骨架道:“它们的身子是冲着坑道外的,也代表说,俩人遭袭时可能是背对着那头的索伦。这间接说明,死亡时间应该是水银瀑布形成之后。那么这俩人打算要去哪?为什么没人替它们收尸?”

“你是说,它们也许是觉得威胁已除正打算做自己的事?至于尸骸仍留在这里,表明其他的伙伴当时不在现场?或者说水银瀑布这事是它们做成的?”我看了一阵,问。

“你可以去吃屎了,怎么会那么笨?果然只配被锁在安道尔那个臭烘烘的……”

“停,停!别再继续喷粪了好不好?”我忙打断她的叫骂,道:“我哪知道你们这些暗世界怪人的家长里短?再说八年前我还是小孩,你既然来过一次肯定比我知道得多!还有别再提安道尔那什么妓院了行吗?我根本不懂你究竟在生气什么?你一会儿很温柔一会儿又特别暴躁,是不是神经出了问题?我觉得你最应该去看心理医生,而不是找所谓的安娜。”

“我一焦虑就无法控制情绪,死丫头你以为我愿意啊?能体谅就多体谅些我吧。”勿忘我掏出个挖耳勺般的东西按了几下,瞬间一股超强电流穿透她的身子,我也感到手指一麻,赶忙跳开。待到站定侧目去看,她又恢复了之前恬静的容颜,声调变得无比温柔,脸上带着牵强的微笑,说:“好了,你别怕我,过来吧宝贝。我来告诉你当时发生的事。”

通过勿忘我姐妹的描述,八年前她与另一名弥利耶来过这里,与她们同行的是自由宪兵。当时的情形与今天大不相同,不论是“铁布里希兄弟会”还是“世界之子”,都是精诚合作不分彼此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墓肠的阑尾位置,联合击杀古蛮与老吕库古的结合体,夺劝兽突”。至于这究竟是个人还是物品,弥利耶保持神秘,始终不愿透露。姑且就当成是个人吧。由她嘴里透露的内容,就是要找到他并且带回去。

所有人都在找寻“兽突”,但铁门前两具嚎灵挡下了全部的人,如此一来便无法通行。勿忘我另有情报,所以绕开其他人,从阴宅水道闯入云诺虫坑道,打算与另一个同伴设法进入。结果走到这里,就瞧见女尸吊在那了。眼前一切间接说明,有人先她们一步,已下到了阑尾位置,成功骑劫走了“兽突”。两名弥利耶见事已至此只得回去,很快她们的行迹被自由宪兵发现,所有人一致认为”双重嚎灵杀阵“是弥利耶布下的,为了拖延参与者时间,来达成自己不择手段独吞战果的阴谋。就在即将开打时,大批调查局干探和swat队员抵达现场,众人只得一哄而散,从此便形同水火视若仇敌。

原来报道里所说警方与负隅顽抗的邪教份子激战,指的就是这群神经兮兮的怪人们。

“而我们当时连续击杀好几次达米安,闯到这里时早已精疲力竭,还没来得及调查就被他们追赶撵走了,当自由宪兵瞧见吊着的女尸,以为我们另外安排其他伙伴已做成了勾当,更加怒不可遏,之后就开始大肆捕杀弥利耶。”勿忘我叹息一声,拽着我往前走去,说:“我们是被冤枉的,设下‘嚎灵杀阵’另有其人,八年间我们失去了很多同伴。然而这些年来,暗世界里并未出现强悍的新势力,所以大家渐渐醒悟过来,或许‘兽突’仍没被人逮到。尽管站底下回避场的所有人都知道错怪了弥利耶,但他们不会收手,依旧会追杀我们。”

“也就是说,你们被别人摆了一道,不仅什么都没做成,还背上骂名。”我暗暗一喜,忍不住发出笑来。心想谁让你们非要争夺自己都不了解的东西,活该被人追杀。但她刚才究竟要我辨识什么?想着我便问她说:“两具女尸的位置没什么问题,你想说明什么?”

“你这小贱人还笑得出来?别忘了你自己也是弥利耶,而且还是一无是处的废物,你知道被他们活捉后会发生什么?真是蠢到家的乡下妞1勿忘我手指前方,让我不要放过眼前各处细节,道:“八年前过于慌乱,我们根本没细细调查清楚,而且坑道内全是半凝固的水银根本无法下脚,空气里满是剧毒。那两具女尸的朝向,说明它们已打开了通往底下的道路,只是不凑巧走在最后,被奄奄一息的索伦背后击杀,就是这样。”

“那巨量水银汇成的底庭池子实际与你们任何人都无关?”我思索片刻,推了下她问。

“对,赶到吕库古阴宅时,正宅底庭已那样了,那里被人开工做了工程改建。可这说不通,不到特定的时间,无论如何也发现不了‘兽突’。就算做这事的人早有预谋,也是在为我们铺路打前哨战。”她不耐烦地点燃一支烟,说:“好了,别再问东问西,我觉得目前最大的疑问,就是这四组黑铁匣的齿轮组。可惜我不懂工程学,不知该怎么找出线索。”

恰在此时,坑道深处传来个极其轻微的杂音,犹如某个东西炸了,就像面粉从高空抛落砸地的声响。勿忘我姐妹闻讯猛一激灵,惊叫道:“快来,死丫头,你那小朋友得手了1

说话间,她上前挤开我,朝着坑道石隙深处窜去。当我气喘吁吁地追到豁口前,竟然找不见勿忘我在哪,而底下角落马洛也不在,四下里一片静谧,连半个鬼影都没有。

我正迷惑不解,一个人影猛然从头顶石缝中跃下,将我死死压在身下。我抬起手肘,正打算反抗时,就被人反扭胳臂,嘴同时也被捂祝这时耳边传来勿忘我急促的呼吸,她压低声调,说:“悄悄地爬过去,别发出任何声响,往你的11点钟方向看。”

顺着她的手指,我瞧见在石隙最边缘的深处,果真站着条黑影,但那东西隐藏地很深,肉眼只能望见脚。它似乎知道正有人在观测,不仅不上前反而倒退数步,完全隐入黑暗。

“该死,它跑进视野死角去了!你赶紧用你那眼珠给我看看这是谁?”勿忘我一把拧住我马尾,恶狠狠地说:“别再抱怨什么头晕脑胀,不然我弄死你1

我感到她的手正在全身乱掐,疼得离谱。这个弥利耶疯了,她再次无法控制情绪。我只得点头让她闪开,慢慢调出第三瞳,将绿线延伸出去,设法找出这东西的轮廓。

“我正揪着你哪,不用担心会掉下去,立即给我找出那家伙的真身来1

我心想换你来试试,比我相比你才是一无是处的废物弥利耶。虽这么想,但底下那东西万分狡诈,它越来越往深处去,令人实在恼火。不过这反倒激起了我强烈的好奇心,偏要看个究竟。这东西继续退了十来步便停了下来,锦缎般的绿线紧追而去,迅速在那头汇聚成型!

那个东西,是个衣着妥协的男人外形,正得意洋洋地仰头抽着烟,他便是俩个男獍行之一。此时,这家伙一改之前转身便跑的常态,原地站着纹丝不动。他似乎拥有我一样的眼睛,也在细细观察。就在剧烈的目眩冲上脑门时,这男人朝后一扬手,右侧深处出现了个熟悉的身影,她长发及腰,身段干练,脚上似乎带着个镣铐,一步浅一步深慢慢走来。

勿忘我见我前仰后倒表情夸张,忙一把松开手,自己窜到豁口跟前,极目远眺。数秒之后,那个身影走到马洛待过的角落里,抬头往上打量。我睁开模糊的双眼扫了一下,她似乎是瞎的,双眼根本找不到我俩的位置,但方向仍是对的。她,正是黑长发女獍行!

“安娜!真的是安娜1身旁的的弥利耶发狂了,她不顾一切地扑下石缝,跌了个头破血流,摔在乱石深处,只与黑长发距离不到五米。勿忘我竭力探出手,想要抓住底下的女獍行,狂笑道:“是妈妈啊!我的宝贝,你看看我,伸手给我,这太好了,果然是你1

黑长发只是茫然地望着她,不知该做什么。就在这时,背后的男獍行似乎有些等得不耐烦,一拽链子将她倒拖回去数步,提着个破刀走上前来。这家伙十分狡诈,他始终不肯露脸,仍是现出那双脚,拧住黑长发往后一拖,将刀往安娜脖子上一架,然后吐了烟蒂,又将破刀往上扬了扬,似乎在说适可而止,给你们看看可以知足了,再多废话便立即杀了她。

“你这个畜生究竟是谁?这个弥利耶是安娜的亲妈,你知道吗?她思念女儿已经疯了,你为何不能让她们母女对上几句话?”起先我还觉得那俩个男獍行文质彬彬,可能是能说理的主儿,但此情此景,完全击碎了我的幻梦!我不知道这四人究竟是何种关系,显然安娜是他豢养的猎狗,就与我一样。既然敢大模大样走来,为何不能让别人团聚,哪怕对上几句话也好。我不由流出热泪,冲着那黑影叫道:“你好好地当个人吧,就算行行好1

“你别伤害安娜,‘兽突’我不要了,随便你们怎么做,”勿忘我姐妹吓得面白如纸,连连对那黑影摆手,道:“求你放开她,我不奢求能对上话,只要她好好活着就行。”

底下那黑影嘿嘿阴笑,对我们做了个优雅的法国宫廷式鞠躬,随后抬起胳臂又行了个礼,便反扭着黑长发往回走,随着脚步轻移,不消数秒便离开了视野,跑得无影无踪。

当我费尽全力将勿忘我姐妹拖上豁口,全身上下早被热汗浸透,手足酸痛。这个女人彻底傻了,涂着深黛的闪亮眼睛发直地望着我,浑身抽搐,嘴角挂着僵木的怪笑。

“你别想太多,你一定要坚持住,”见状我慌了神,不住在她眼前打响指,最后万般无奈只得甩了她俩个带血耳光,这才令她清醒回来。我一把扶着弥利耶的双肩,道:“听我说,我觉得安娜不会有事,那个畜生如果想害她早下手了,他此举是故意让你看见。”

“这是为什么?弥利耶为何要刁难弥利耶?”她魂不守舍地捡起珠帘给自己戴上,问。

“两位女士,听我说,”底下传来马洛的声音,他东张西望摸索着回到石壁前,仰头低语道:“刚才那红色药丸炸开时,又跑来俩高大男人,他们认识俩个女獍行。我怕被他们瞧见,只能暂时躲藏起来。在你们喊话前,黑长发和其中一个男的始终站在熔岩柱子前,黑长发好像挺畏惧那男的。他们在那里嘀嘀咕咕说了很久,随后才走到角落下对话的。”

“诶?是小朋友啊,你瞧见那个男人了吗?他有什么特征?”弥利耶闻讯忙凑头去问。

“我躲他们还来不及,哪能看得真切?再说这男人脑袋上戴着个恐怖份子般的红色头套,只露出一双凶光毕露的贼眼,黑西装遮得严严实实,没有任何特征1马洛满脸惊恐,思索片刻又说:“不过,獍行大姐你放心,你女儿应该没事,我见他们勾肩搭背走了。”

通过瘦子的一番描述,我和勿忘我大致了解到几大细节。两名男獍行皆身高马大,一身黑西装,全身遮蔽得严严实实,分别戴着红蓝头套。他们绝对与女獍行是一伙的,因为以马洛看出去的表象,似乎是预先有过沟通布下的剧情设计,其实黑长发并未被胁迫。

“我不相信!你不是我们,怎可能看得那么清楚?”不料弥利耶将脸一板,问。

“我说獍行大姐,这底下没你想象的那么黑,另外我在这里待了整整一天多,眼神再差也慢慢适应了。”马洛对我拼命挥手,说:“你劝劝她别那么死心眼,赶紧将我弄出去。”

“我这个朋友绝不会撒谎,接下来该怎么办?”我扶着勿忘我姐妹坐下,忙凑到豁口前,问他说:“刚才你打出一颗狼咬,是不是有所发现?”

“没有,我手滑掉出一颗,它自己炸了,差点将我吓死,这什么鬼东西?好在还有一颗。”

“这样吧,老马。”我伸手在勿忘我姐妹全身乱摸,终于翻出一支水笔,然后又拿来几个汉堡和矿泉水,包裹一起丢给他,说:“实在找不到的话,你就用这笔画一下地形也成。”

“我有笔啊,不用麻烦,有吃的喝的就行了,嘻嘻。”瘦子拍拍前胸,抓起食物便吃。

“什么?你身上有笔?既然这样,你又为何要用指甲刻盲文留下两个时间段?”当我听到这句,恨不得也像弥利耶那样扑下石隙,当胸一把拧住他问个究竟!正待发作,就觉得头皮一紧,马尾又给勿忘我拧在手中,她催着我立即回到黑铁匣那里,先将残局破解,找出下去的路径。随后她要奋起直追,找到那四个獍行,将整件事原委彻底弄清。

而当我们刚爬出石隙回到云诺虫坑道前,不由暗暗叫苦,附近传来纷杂的脚步,正有数条人影晃荡在第三道歇脚平台前,他们是三个“世界之子”和两个“提灯丧妇”!

“这群纠缠不清的蝼蚁,居然追到坑道里来了,老娘跟他们拼了1勿忘我目露凶光,拔出细长的人骨刀,扭了扭脖子,就打算冲过去找他们玩命。

“且慢,你不是几小时前的状态了,现在这局面。”我忙伸手去拦,但被她一把推开。

“给我闪开,死贱人,难道还想坏我的事?我们晚一秒下去,安娜就多一秒危险。你有耍嘴皮子的功夫,不如使劲找找该怎么下去,我在带回安娜前,是不会轻易死去的1

话音刚落,勿忘我啸叫一声,挥舞着人骨尖刀向前扑去,犹如一颗出膛子弹。她双眼通红,已起杀心,边跑边打出狼咬,顿时浓烟四起,搞得整一段地坑都像火灾现常不久之后,平台那端便传来一片野兽般的吼叫和刀光剑影!两下里已然交手!

眼前的一切,实在太悲惨了!一个发狂丧失理智的女人,与五名强悍的死敌就像丢入角斗场中的狮虎,张开獠牙不顾性命地撕咬对方。双方什么都不想,只念着能将敌人屠戮殆荆我不敢去听这种完全不是人类发出的嚎叫和兵刃相交的锐音,抹去热泪,急忙跑到四组黑铁匣前,争分夺秒地寻找起痕迹来。因为,勿忘我姐妹一旦被干掉,那就只剩下我了!

这组装置,安装在此肯定有它的目的,每个匣内均有两道齿轮,一大一校侧着去看,大轮在前小轮在后,似乎可以挂上钢索一类的滑翔绳。但这片坑道并不曲折,而是笔直的走道,那样一来,即便现在就挂着绳子,它最后的走向是激战的歇脚平台。这道难题着实困住了我,毕竟我没学过工程学,如果换在一天前,被勿忘我呼来喝去拳打脚踢拧头发,我早就趁其不备一刀扎翻逃之夭夭。但是,在目睹弗拉维斯女士那种旷古未有的伟大母爱后,我内心最柔软的一片被融化了。加之现在成了女人,浓厚且天然的深处母性被激发,我不仅不会离开弥利耶,甚至为她祈祷获得神助,想她能圆了自己夙愿。

而能破除这道迷障的黄金之骰,便是打消一切杂念,再度调出第三瞳,来为我和可怜的她找出一条没有人味之路。在这之前,希望勿忘我能够坚强地挺住不要倒下。

想着,我将一头混沌挥去,调出了第三瞳,就在我将绿线肆意散布出去时,耳边传来一声怪叫,顿时觉得整个人被一股怪力拽紧倒拖,侧头去看,惊得我差点喊出声来!我的马尾正被人抓着,一只提灯丧妇不知通过什么方式,冲破了勿忘我的战神之舞,趁漏窜进坑道深处,正对着我狞笑不止。它定是见我与勿忘我同行,误以为我也是弥利耶,不由分说地挥起死亡之镰,照准我细长脖颈刺来,打算将我杀毙当场聊以泄愤!

“吕库古小姐,不要怪我,你就认命吧!只有割下你的头,才能打破‘绯局’1就在黑色钩镰即将割破喉管时,这个提灯丧妇忽然说了句人话,两只贼眼布满血丝,瞪得极大。

“不,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小姐,我是个男人1我急忙侧头躲过飞舞的钩镰,往后一个滚翻,躲过致命重击。跟着我揪住它的衣袍,借力腾空翻绕到其背后。正待挣脱,这鬼一般的妖妇居然肘关节可以九十度打弯,一下将我抱得死死,十根指头几乎嵌进皮肉里!

我是不能指望远处的勿忘我了,她根本敌不过四个世界之子,才不过短短半分钟,双肩已是斑斓一片,腹部好像也被割伤了。看来此前她被蛇形怪影伤得很重,只是故作风轻云淡不显露给我知道。生死一线间,我也只得背水一战,抛弃所有大小姐的矜持与温婉,亮出阴森獠牙,让这群不知好歹的蟊贼们看看,拿波里女汉子,绝不是花瓶!

只听得惊天动地“嗵”的一声,眼前扬起漫天黄雾,一条黑影撞破坑道土墙,斜刺里冲到了我面前!提灯丧妇还没来得及分辨,脖子便被一把刮刀刺透。这个妖妇惨叫一声,往上一窜,紧贴坑顶天花,朝着短隧道方向爬走!我还未缓过神来,就被一双大手紧紧抱住!

“稻草!你干了什么?为何刺杀友军?”平台那头传来一声爆喝,那是拉多克剃刀!

“什么友军敌军的?你没听它说要割了小姐的脑袋?定下的契约里有这说法?”那条黑影手中愈加发力,我被抱得喘不上气来,整个人被挤压得眼珠凑一块,几乎昏厥过去。

“你打破了契约,就等于要同‘世界之子’开战了,你这混蛋,你这狂汉1

“开战就开战,反正这样虚情假意眉来眼去的,最终还是要动手,还不如现在就动手来得痛快1我终于辨清,抱着我的人是稻草男孩,他泪流满面,轻抚我的肩背,声音发涩地更咽道:“我说过要守护她完好无损,我也说过一定会保她出去,这也是契约1

远处平台前的“世界之子”收起了刀刃,原地站定,扫视两个善良公羊一眼,脸色铁青地朝短隧道方向撤退,在与拉多克剃刀擦肩而过时,恶狠狠地说了句话,扬长而去。

“大千世界,漂亮女孩多得是,你为什么一根筋要害我俩走投无路?她最终要被送到‘库里亚人’手里的,这是她的命运,你无法与之长相厮守。而且‘执行队’一小时内就会赶到,这次来的可不是公羊,全部都是圣维塔莱(sanvitale)!你的所作所为,是在宣布我俩的死刑1拉多克剃刀龇牙咧嘴,气得浑身哆嗦,用枪指着稻草男孩叫骂。

“剃刀,你赶紧逃吧,就用掘墓人面罩卖下自己这颗人头好了,我主意已定,从今往后浪迹天涯,”稻草男孩站起身,挺起胸膛迎着枪口,道:“或者,你也可以现在就打死我,然后拿我脑袋去见执行队,作为自己脱罪的跳板,这样世界之子也无法寻衅开战。”

“这……”拉多克剃刀随即垂下手,不过他很快又举起枪,对准正在地上艰难支起身子的勿忘我,叫道:“不过也好,老子先杀了这狗娘养的老不死再说你的事1

我不顾一切地飞扑出去,用身子挡下他那闪着寒光的枪管,哀求道:“你放过她,至于囚禁着某个人那事是子虚乌有,这个女人根本没干那样的事,她对我全说了。”

“这老不死满口谎话你也信?獍行最是阴险狡诈,素无情义!稻草,我真为你不值,你死命护她,但她更爱这个狗东西,宁愿为她殉葬啊1拉多克剃刀戴上墨镜,口气冰冷地说道:“小姐,我只数三秒,不然我连你一起射杀,休怪我无情1

“就算真是她干的,你杀了她,岂不是永远找不回自己的亲兄弟?冷静下来想一想1

“看来他们这回不吃你这小骚狐狸那一套了,媚术远没到家,实在是太好玩了,”身下的勿忘我冷冷扫了我一眼,我如此护着她,宁愿替她吃铁莲子,她居然发出阵阵阴笑,道:“我说过在见到安娜前不会轻易死去,老天垂怜我,将你这傻妞送上门来1

说着,弥利耶以快到难以看清的速度,扬手撒出一蓬白灰,顿时扑中了剃刀的颜面。我鼻子前感觉一干,那是生石灰!大个连声咳嗽,子弹出膛,两颗铁莲子锲入坑道泥墙!而我早已被她扭住马尾,拖到一旁。稻草男孩见状发了疯般飞扑过来,挥舞着两把刮刀打算将勿忘我扎个透心凉。她忽然目露凶光,将我当盾牌迎头一挡!顿时转危为安。善良公羊只得收势,眼睁睁看着我被她倒退走回四个黑铁壳齿轮匣前。

“最终你们两个畜生公羊啥都干不成!好了,傻大个,你想让她活命,就立即刺死那耍枪的傻冒。”勿忘我柳眉一横,将人骨刀架上我脖子,尖利地狂笑起来。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身后的这个女人,简直连畜生都不如!她怎可以这样对我?

“我做不到,”稻草男孩狂叫一声,将两把刮刀甩在地上,整个人就势倒下,像只斗败的雄鸡那般,跪在她面前,绞着自己头发,道:“你杀了我吧,用我来换她一命。”

“这小骚狐狸真值得你为她做这么多?哈哈太有意思了!你知道她是怎么对我说的?她在亲吻我脖子时,说相比你们她更爱我,她连自己的小男友都不要了,我哪怕让她吃屎她也愿意1弥利耶残酷无情的言语一句句猛烈拍打我的心扉,凭心而论,我不喜欢被这大个抱着,更讨厌他嘴里那股怪味。是的,勿忘我说得一点没错,我真是个无可救药的贱货,根本不值得稻草男孩为此浪迹天涯,成为被人悬赏的行走首级,我不配拥有他的爱。

远处的拉多克剃刀很快缓过来了,不由分说朝着我的方向射击,才没打几枪,手腕便被自己同伴飞掷的刮刀刺中。稻草男孩忍受着人生最大的侮辱,最终选择将刀刃指向情同手足的伙伴。不过,他此举并非是想杀掉剃刀,而是担忧弹无虚发的他会击中我。

“啧啧,一个大男人居然给我下跪,真是不要脸,”勿忘我将人骨刀一扬,奸笑起来:“或者,你刺瞎自己双眼,我也可以放这小骚狐狸一条生路,怎么样?很划算吧。”

“稻草,你这又何必?我不值得你这么做,我是个男人。”望着乞怜的他,我的心碎了。

“我知道,我喜欢的并不是你的国色天香,而是你那颗温柔单纯的心。清风之下,蝴蝶曼舞,我将老去,但记忆永存。何尝不是我美好的追求?纵然无法握手,但你永远会是眼前纯洁的身影,留在比起灿烂更明亮的无限黑暗之中,那不免是种幸福。如果双眼能买下小姐的命,这个交易值得1

话音刚落,稻草男孩举起手中剩下的刮刀,照准自己眼珠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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