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夫人笑了一声,声音却是冰冷至极。
“那是自然,我从不做徇私枉法之事。”
裴云归眉目含笑,点了点头。
“来人。”季夫人沉声道:“把这个栽赃嫁祸,目无尊法的贱婢拖下去杖责二十。”
阿香愣怔了,脸上闪过茫然,直到一个家丁上前将她从地上拖起来,她才有片刻的回神。
“放开我,放开我!”
阿香剧烈挣扎,频频回头,望着主座上的季夫人,眸中带着茫然和求救。
事先说好了的,只要事成,就给她银子。
这么多年的当牛做马,她已经攒下了些,只要再把璎珞卖掉,加起来的银钱,便可以换下她的卖身契了。
可是这梦碎了。
杖责二十,她还能活命吗?
就算能活下来,她也请不起大夫。
“夫人,夫人……您不能这样对我!”
阿香略显稚嫩的脸上终是淌下了两行清泪,一股绝望如死灰一般覆在脸上。
抬眸,却只对上季夫人冰凉的眼。
“聒噪至极。”季夫人怒容更甚,“将她的嘴堵住!”
这丫鬟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说不准就会将事情泄露出去。
放在从前,季夫人自是想如何整治裴云归,就如何整治,即便放在明面上,也无可厚非。
但今时不同往日,裴云归既得长公主青眼,又何顾凛扯上关系,她便只能阴着来。
季府人多眼杂,若是传到了长公主的耳朵里,只怕不好收拾。
这个丫鬟,留不得了。
季夫人眸光闪烁片刻,微微暗了下去。
阿香被堵了嘴,只能发出几声模糊不清的求救声,不消片刻,便被带离了中堂。
【叮,成功大脸人物:季夫人。
打脸人物不爽值:45
奖励宿主大人女主光环值:45点。
宿主大人再接再厉哦。】
裴云归心中一惊。
一下45点,没想到季伯母还挺大方。
她轻轻朝季夫人行了个礼,道:“伯母当真公正不阿,云归在此谢过了。”
季夫人闭上了眼,淡淡开口。
“既没什么事,你便回去歇着吧,我也乏了。”
裴云归便点头,转身出了中堂。
待回到自己院中,已至深夜,空中只零落地挂着几颗星子。
裴云归锁了门,一番洗漱下来,折腾了许久,这才闷头倒在床上,如释重负。
昏黄的灯光落到裴云归眼下的青黑处,氤氲开一片倦色。
裴云归吐出一口浊气,戳了戳脑内的系统。
“统子,你说季夫人为何要陷害于我?”
明明已经消停十多天,却莫名其妙要给她扣上一个偷盗之罪,裴云归思来想去,也想不到这其中的动因。
况且,季夫人要罚她,向来说一不二,要罚便罚,又何至于绕这么大一圈,给自己找一个罚她的缘由呢?
【宿主大人可还记得前不久下达的任务?】
4322反问道。
裴云归点头。
“记得,春日围猎,应当就在这几天了。”
裴云归思绪一动,似是想到了什么,忙从床上爬起,鸦色的秀发顺着动作垂至腰侧。
“统子的意思是……季夫人方才的栽赃,和春日围猎有关?”
她双眸微微瞪大,讶色自眼中化开。
【对。】4322甚是欣慰,和聪明人讲话就是轻松,【自然是皇家设下的一桩活动,在此之前,一定会广派请帖,预热一番。】
“我既在上一世死于春日围猎,想必也是被派过请帖的。”裴云归顺着4322的话往下推测,“可时日将近,还不见请帖的影子,便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派帖的公公疏忽了,在派帖之时漏了我;要么,便是帖子已经派下来了,却被季壅乾和季夫人扣押。”
第一种猜测不太可能,在皇宫做事的公公不会出纰漏,况且还是长公主的事情。
眼下,便只有第二种可能了。
难怪,季夫人会大费周章联合着丫鬟演这么大一出戏。
想必一面是不想让自己准时赴宴,一面,又忌惮自己和长公主的关系。
思及此,裴云归突然笑了一声,一双眸子弯如月牙。
要是让季夫人知道了,自己和长公主压根没有任何干系,那份请帖不过出自剧情的需要,她会不会气出病来。
【所以呀,宿主大人。】4322继续说道:【你那份请帖,保不齐就是被季壅乾那个老匹夫收起来了,4322认为,宿主大人有必要夺回自己的东西!】
“不用太担心。”裴云归安慰道:“季夫人整这一次没有成功,便不会再生第二次幺蛾子了。约期将至,他们若是再扣着请帖不说,便会拂了长公主的面子,季壅乾定不会让此事捅到长公主眼前。”
“咱们还是该吃吃,该喝喝。我敢打赌,明日,季夫人就会派人恭恭敬敬地把帖子送到我院中来。”
裴云归心情很好,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
她五官秀美,一双眸子更是亮如星辰,如此发自内心的笑容,更是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4322觉得,宿主大人还是那个宿主大人,只是有些东西,正在悄然发生改变。
第二日,清晨。
裴云归用过早膳,正在院子踱步消食,小院的木门便“吱呀”一声,自外头打开。
来人正是崔娘,身后跟着两三个丫鬟。
为首的崔娘手头捧着一个物件,笑得一脸谄媚,和过去那副尖酸刻薄的脸判若两人。
崔娘见到裴云归,连忙拂身。
“小姐怎的在外头吹风,不进屋里歇着?”
裴云归面色不变,道:“外头凉爽。”
她的目光落到崔娘以及身后丫鬟端着的物件上,眸色淡淡,又挪移开了,仿若蜻蜓点水一般。
“不知崔娘寻我,所为何事?”
崔娘堆笑道:“瞧我这记性,光是担心着小姐受凉,转而把正事给忘了。”
裴云归充耳不闻,径直走进屋内。
季府的下人惯会见风使舵,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崔娘也没闲着,便捧着东西跟着裴云归进屋。
裴云归落座后,崔娘方把手里的物件取了下来,双手递给裴云归。
“小姐,您先过目,这是长公主派给您的请帖。说是三日之后的春日围猎,想邀着您前去参加。”
裴云归接过请帖,适当地让自己脸上显出几分惊讶之色。
崔娘便立在一旁,一瞬不瞬地瞧着裴云归脸上的神情。
葱白的指尖拂过鎏金请帖,裴云归有些惘然。
前世,自己便死于这张请帖之上。
作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死得不明不白。
崔娘本以为裴云归要将请帖打开细细赏看几分,却见她抚过之后,又将帖子放在一边。
裴云归撤开了请帖上的视线,询问道:“崔娘今日前来,应当不只是送帖子这般简单吧?”
“是是。”崔娘随即侧过身去,让丫鬟一一将手里的托盘端上来。
满满当当的东西,一下便占满了红木桌。
“里头是夫人为小姐备至的一些首饰衣裳,夫人特地嘱咐,要小姐狩猎那天穿着。”
季夫人虽不喜裴云归,亦不想让裴云归参加春日狩猎。
可裴云归到底还是季家人,皇家举办的活动,穿的不伦不类,定会让人落了笑柄,给季府丢光。
丫鬟一一将盖在托盘上的布掀开。
托盘之内,绫罗衣裙,金银首饰,应有尽有,和简陋的屋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些个物件,先在小姐放里头备着,待春日围猎之日,老奴便让丫鬟来给小姐梳妆。”
崔娘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那便有劳崔娘了。”裴云归道。
崔娘连忙诚惶诚恐道:“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小姐可莫要见外。”
这里穿插一段关于裴云归的心理描写,具体的还没想好,修文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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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时日,晃眼而过,很快便到了春日围猎那天的早晨。
季府后院均是鱼贯而入的丫鬟,端着各自的托盘,又是为裴云归更衣,又是为裴云归梳妆。
此等盛况,和破败的院门,简陋的屋子相比起来,仍然让裴云归觉得可笑。
前几日,她还是季府那个人人瞧不起的养女,现在,她却转而成了贵女一般的存在。
忙前忙后了莫约一个时辰,才将一切都打点好。
裴云归见着铜镜里那个黛眉漆目,朱唇白肤的自己,不由得皱起了眉。
贵家的小姐当真麻烦,随便囫囵两下的事硬生生拖了一个时辰。
可是瞧着镜中的自己,除了发饰繁杂了点,唇红了点之外,也无甚变化了。
“小姐,可以了。”
梳妆的丫鬟细细提了一声,裴云归便站起身来,准备坐到府外做马车。
此刻才至卯时末,距离围猎开始还有一个时辰,从城中做马车到郊外,恰好能赶到。
车夫已经将马车停在了季府大门外,季壅乾夫妇均没有来,只派了两个丫鬟服侍自己。
说是服侍,不过也是监视而已。
裴云归自个上了车。
车内布置尤为朴素,一把坐凳,一张木桌。
好在坐凳上都铺了些许软垫,可以减少些颠簸之苦。
车夫清呵一声,马车应声而走。
裴云归只托着腮,无暇顾忌窗外之景。
按系统所言,春日围猎是她的死亡结局,女主光环值失效,为难时刻,全靠她个人。
现下还不知,自己究竟会应什么而死,又该如何自保?
还得在自保的过程中,确保皇上的安全。
这一点就让裴云归不求甚解了。
确保皇上的安危,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皇上也死于春日围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