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秦筝愕然的瞪大了眼。
秦鹤见他们没有说话,还以为他们是默认。
“怎么一晃眼,你们都那么大了……”
秦鹤自顾自的说着,脸上露出了秦筝熟悉的微笑。
他笑着,将秦筝的手握在手上,“筝儿长大了。”
“爸……”秦筝讷讷的开口喊着。
秦鹤打量着秦筝的模样,露出宽容仁慈的微笑,“筝儿,看起来你过的很好。”
“我……”
“向泽,和你一起很幸福吧?”
秦筝听到这里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红唇微动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好。
秦鹤的记忆似乎发生了错乱,以至于秦筝都判断不出来他是错乱到了什么程度,什么时候。
秦筝只是听着秦鹤拉着自己的手,宛若没有过那些不堪的过往般,与她亲密如初。
出于医生的敏感,秦筝没有打破秦鹤对于现状的认知。
听着听着,秦筝总算听出来了。
秦鹤的记忆好像伴随着这一摔彻底摔回了从前。
至于,回到了多远的从前,现在的秦筝还没有个定论。
“爸,他……”秦筝咬了咬牙。
贺云洲眸色一动,似乎知道秦筝要说什么,“秦筝。”
“怎么了吗?”秦鹤奇怪的皱了皱眉。
秦筝被贺云洲这么一打断,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的咽了下去。
“没什么,我出去帮你装点水。”秦筝对上了秦鹤疑惑的眼神,干巴巴的说道。
不等秦鹤回答,秦筝唰地一下起身就要离开。
秦鹤眼疾手快的伸出手一扶,扶住了因秦筝动作太多而险些要掀翻的凳子。
几乎是秦鹤活动的瞬间,因为动作太大,输液管的血开始倒流。
秦筝迅速的回过身来,调节了一下。
“筝儿还真的是跟妈妈像,这性子都是这样……”
秦鹤看着秦筝帮自己调节输液管,怀念起什么似的说着。
秦筝骤然僵住,这些话只有以前的父亲才会这么说。
自从有了蒋玉梅与秦婉柔,后来,他们的父女关系便渐行渐远,话都不多。
秦筝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的调节。
“筝儿什么时候学医了,筝儿你不是学设计的吗?”
“我记得婉柔也读的设计,婉柔她……”
提到这个名字,秦筝终于是快要绷不住,她终于知道了秦鹤的记忆现在停留在了什么时候。
秦鹤这么一摔是什么都忘了,摔回了从前秦筝最怀念的父亲的样子——
那个时候母亲刚去世不久,蒋玉梅母女搬进秦家。
“爸,您别乱动,我去叫医生来给您检查一下。”秦筝深吸了一口气。
秦鹤好像看出了点异样,但考虑到秦筝的心情又没说话。
毕竟秦筝是刚失去母亲不久,现在自己又这么快带来了蒋玉梅与秦婉柔。
她肯定是要不高兴的,这是他做父亲的不对。
所以秦鹤只是眼看着秦筝跟‘顾向泽’转身离开,他抬起的手举起又落下。
……
“人脑的构造比较复杂,说不好会发生什么。”
“这个情况已经是意料之外的了,本来以为这种程度起码是会脑死亡或者瘫痪。”
“现在病患很可能只是记忆短暂的留在这一个阶段,还待进一步检查。”
秦筝静静的听着付昭的讲述,整个人的灵魂都游离在肉体外。
为了给秦鹤最好的医生,特地从贺氏私人医院请来了付昭。
付昭同为佛手的弟子,与杜衡医术几乎不相上下,甚至他更年期更渊博。
“秦姐姐,不知道有句话该不该说。”
“就是如果你喜欢病患的病情不要持续恶化,在未知的情况下最好是配合。”
闻言,秦筝几乎是唰地看向了贺云洲。
秦筝咬了咬牙,声音很小,“我做不到。”
“秦姐姐……”付昭为难的喊道。
作为医生,付昭能想到的最好就是维持现状。
更何况付昭不敢保证秦鹤这是最终的状态,还要继续观察。
这需要家属的配合,作为医者的秦筝也该知道才是。
“要我怎么维持现状呢?”秦筝双手慢慢的收紧。
付昭不知道其中的过往,只是道,“秦姐姐只要装一下……”
“我该怎么装?”
“我要假装我受过的这些苦难都不存在吗?”
“可是,这些都是真真实实发生在我身上。”
粉身碎骨,从高处坠落。
重回秦家,被迫替嫁,继妹与未婚夫厮混一处。
桩桩件件,秦筝历历在目。
贺云洲不动声色地抬起手,覆在她的手背。
手背的温暖,让秦筝在痛苦的回忆里找回了一丝半点的暖意。
秦筝避开了贺云洲关切的眼光,她抿着唇,失落的垂着眼失了神采。
刚才……
那样狰狞不甘,斤斤计较的样子都被他看见了吧。
付昭接到了贺云洲的暗示,将那些话咽了回去。
“秦姐姐,你再想想吧。”
“实在不行,最近就不要接触病患。”
秦筝没有说话,但付昭知道她听进去了。
随着付昭离开,秦筝双肩瞬间无力的耷拉下来,垂头丧气的。
“要我装若无其事,可是你怎么办?”秦筝抬起头看他。
贺云洲微微一愣,“我?”
“你不是顾向泽。”
秦筝盯着他,仿若要把他的样子刻入骨髓。
“你是贺云洲。”
顾向泽那种人怎么可以跟这个救赎了她一生的人相提并论。
就算贺云洲不生气,秦筝也受不了秦鹤将他错认成为顾向泽!
绝不可以!
“笨蛋。”贺云洲笑了一声,抬手将人一下搂进怀里。
秦筝起初还挣扎了一下,可不过就一下就彻底就沦陷在男人的怀里。
她对这个男人从来都没有抵抗力,软软的靠在他身前。
“该不会你气红了眼就是因为这个?”
秦筝没有出声,她可以委屈,但她不能见贺云洲受委屈。
“你碍…”贺云洲无奈。
秦筝低声阻止,“知道就好,不要说了。”
“好好好,不说。”
旁人都觉得贺云洲高高在上无懈可击,从此以往没有人会在意过贺云洲。
就连贺云洲自己也不是很在意,他知道自己能承受多少,从不去计量。
可只有这个小家伙……
处处想着他,心疼他,不许他贬低自己。
这怎么能让贺云洲不喜欢她?
贺云洲摸着怀里小家伙的黑发,眸中是深沉的思虑。
正当贺云洲还在沉思时,怀里的小家伙挣扎了起来。
“你不用一直陪着我啦,你还有贺氏要忙,有这个时间先回去休息吧。”
贺云洲微微一笑,温声道,“这几天都没什么事。”
“真的吗?”
“嗯,不信你去问凌远,是吗?”
说着,贺云洲抬起眼去看刚要敲门的凌远。
而凌远听到这话已经僵成一座雕塑——
他是骗子啊,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