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珩背着阿七出了医馆,路上看到一群官差在搜人,心道:没想到这帮狗腿子的动作这般快。不过,陆珩并不担心陈老那边,估摸着此刻刘怀他们四个已经被转移到了医馆的密室。
陆珩尽量避开人多的地方,按照阿七的指示,左拐进一处巷子,一直往里走,走到一扇简陋的柴门前停下。柴门上贴的春联经过一年风霜的洗礼朱色褪尽露出原本灰白的底,破烂不堪地挂着门随风飘。
“钥匙。”
“在我兜里。”
陆珩小心地把阿七从背上放下来,阿七蜷着被纱布裹成火腿一样的右腿,一跳一跳地上前去开锁。锁上生了锈,阿七开得有些费劲。他刚想喊“公子”,却见一袭白影悄无声息地飞过高墙头落进了院子里,他“哇”地大张着嘴,看呆了:“神仙埃”
陆珩脚刚触地,眼角寒芒一闪,一把剑已架在他的脖子上,根本不给他片刻喘息的机会。
背后响起一个男人冷冰冰的声音:“别动,刀剑不长眼。”
在陆珩开始蓄力前,男人就已注意到他掩于大氅下的右手。
陆珩呼吸一窒,掐在指间的金珠硬是没弹出去,握进手心里磕得慌,也让他清楚地意识到背后之人的功力比自己只强不弱。而更棘手的问题是,他根本不知道此人是敌是友,跟这家人有何恩怨情仇,连扯瞎话都没个头绪。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轻功不错的小贼,一时大意,竟落入狼口。
就在这时,门外细微的“咯哒”声让男人短暂地分了神,陆珩手里的金珠即刻弹出,“当”的一声,冷器相撞,如投石入海,剑身“铮铮”微荡。看似轻巧一击,却震得男人虎口发麻,剑偏三分。只是片刻,陆珩身形如魅,也不知如何动作,一息间,人已贴着剑锋滑出数尺之外,同男人相对而立,看到对方持剑的竟是左手,陆珩的俊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而男人同样感到诧异,显然没有想到看上去衣冠楚楚的贵矜公子,这逃跑的功夫倒是一流。
阿七从门外跳进来,看到院子里除了陆珩,还有一个身穿黑衣的陌生男人,他也懵住了:“公子,这位黑衣人是谁啊?”
陆珩道:“我怎么知道,约莫是个小贼吧。阿七,你快进屋看看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哦。”阿七对陆珩的话深信不疑,一跳一跳地往屋里去,还不忘提醒陆珩,“公子,那你小心他手里的剑。”
陆珩催促道:“知道了,快去快去。”
男人不屑将目光分给背后的阿七半分:“你是何人?”
陆珩如实道:“在下陆珩,是送那个孩子回家的好心人,然后就这么不巧地撞见阁下了。”
男人冷锐地盯着陆珩,似乎在斟酌他这话的可信度。
陆珩三指向天,露出一个自认为无害的笑容:“我发誓。”
二人间短暂地僵持片刻。
陆珩见男人收剑归鞘,道:“我回答完了阁下的问题,阁下是不是应该礼尚往来,也回答我两个问题?阁下是何人?来此又是为何啊?不会真的是小贼吧?”
可惜,男人并不想回答,冷漠地转身走去了厨房。
陆珩好看的桃花眼半眯起来,他感觉自己被无视了,有点败兴。但转念一想,左右自己也不是这里的主人,捏不出由头对人家刨根问底。干脆顺其自然,见招拆招。
陆珩跟着男人后头温吞吞地走了两步,听到屋里传出阿七的声音,脚下一转便换了方向,挑起门帘进去,一阵苦涩的药味扑鼻,陆珩看到阿七扑在一个老妇怀里哭成了一团,“呜呜哇哇”的,到底是小孩子,哭起来一点也不含糊。
这个老妇估摸着就是阿七口中提到的“李奶奶”了。
陆珩轻笑了一声,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甚至打心眼里觉得跟前的场景颇有几分诡异。
老妇的屋子不大,只有一扇朝南的窗户,关得严严实实,外头的光线透不进来,满屋子的药味像是被闷的发了霉。屋子中央摆了火盆,烧着炭,不至于让人感觉到冷。床头柜上放了个破口的粗陶碗,里头残留了一些药渣,已经凉透了。
老妇坐在床边上,银丝披散,垂着脑袋,枯瘦的手轻柔地拍着阿七的后背,口中哼着不知名的调子。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着沉沉的死气,估计活不了几日了。
男人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进屋,走到老妇身前。
陆珩的目光狐疑地在两人间来回流转。
“是阿洛吗?”
老妇这时候抬起了头。
陆珩在看到老妇脸的那一瞬间,只觉周身血液停滞了一下,脑袋里只剩下一个想法:这究竟是人是鬼啊?
老妇很瘦,瘦的仿佛没有一丁点血肉,陈年老皮皱巴巴地裹着骨头,双颊凹陷,颧骨更显凸出,使得她的眼窝处乍一看就像是两个黑洞一样,让人感觉里头空荡荡的。但其实,她的左眼基本被浊黄占领,尚能看到人影,至于右眼早就脓化了,上下眼皮粘合在了一起。
“是阿洛。”
陆珩听到男人这样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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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晤成功,副本开启,任务g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