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邱络玫接连打进来的几通电话都被邱艾直接挂断了。邱艾感觉自己的年幼光景仿佛就失去了双亲,可又因为邱络玫这个人时不时有影子存在在自己的成长里,显得他长大的过程就好像比那种情况又健全了些。可这种感觉并没有给邱艾带来一丝的幸福感,对于家庭他其实比常人有着更强烈的向往感。而艾司慕的出现,就像邱艾人生里充满诱惑的岔路口,只是偶然间看了一眼,他就再也找不回回头的路了。
在第二遍铃声刚响就被邱艾挂断后成为就回来了,他扫了眼邱艾手中还在垂死挣扎叫嚣的手机,问,“今天到这儿还是回去?”
成为看着邱艾直接将手机关了机,才对他说,“继续吧。”
成为点了下头,颠了颠不知从哪儿找来的球,侧头示意了下后方的篮球场,“换个地儿。”
邱艾没所谓的迈出步子先走了出去,成为盯着邱艾的背莫名地扯了扯唇,还挺有性格这孩子。
而另一边的邱络玫被邱艾挂断电话后,接下来的连续拨打都被邱艾无情的按断了,最后甚至关了机。邱络玫用力捏着手机,那张保养尚好的脸上挂着面目狰狞的可憎。哪有刚刚电话里讨好作低的样子。
这个女人的内心向来让人难以苟同与理解,人有的自私自利,有的双标有的无耻,沾一份就足够让人讨厌不喜,可这些恶性质全部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后,就显得特神奇。芭蕉不打无雨的扇,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邱络玫这人的强大之处就在于,自始至终她就没觉得自己有过错处。
人性若有恶,必定不是她,人若有过错,也必与她无关。说实在的,即便邱秉山跟誉惠囡再如何娇惯于她,也绝不会在教养她的过程中,有过如此毁三观泯道德的恶行引导。是非不利己,利与弊她看得最清晰。到底邱络玫是怎么变成后来这幅破罐子破摔的样子的,已废的邱秉山不明白,已逝的誉惠囡同样带着不解的疑惑离开。
从不远处的街角内走出一个男人。他穿着通身黑的长袖长裤,脚下蹬着一双脏兮兮快要被遮盖原色的白布鞋,顶着一头栗棕色的卷发,黯淡无光像是蒙着一层油渍。带着几分邋里邋遢的过分随意,无论怎么看都让人难以心生欢喜。可视线落在这人的脸上时,就真的没有办法对顶着这张颜面的人升起一丝的厌恶气。
那是一张完全欧美化的面孔,五官立体出挑,似海的眼睛嵌在深邃的眼眶里,就是深情的代名词。他的面骨有些瘦削,肤色也透着病态的白,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样的反向气质,在这个人身上却衍生出几分我见犹怜的异域风情感。
这人正是邱艾那个只管播种不管养的便宜外爹,cherpthn。
这种毫无攻击性的自带弱感,无论男女老少,都很难生出排斥跟厌恶感。是个天生的隐秘高手,让人不设防,也就容易被暗伤。
在看到来人时,邱络玫的阴郁的神色在一瞬间隐秘消散,换上了带着三分娇羞的盼君犹怜。仿佛刚刚那张郁恨的脸只是旁人的凭空幻觉,硬生生是折服在她这精湛的换脸绝技里。
“cherpthn~”
不用等cherpthn走近,邱络玫在看到来人的身影后已经先一步的迎了上去。那小跑起来都刻意拿捏的摇曳生姿,透着唯恐别人不知她与眼前这个男人关系的心思。
同比情况下,女人往往要比男人显得年龄长些。尽管邱络玫有着优渥的家庭环境,这些年在自己身上的投资也很舍得下本,但身体的机能随年龄的递长终归是呈下滑趋势,外在的马革金装加持永远抵不过内在衰退的速度。
cherpthn顺手揽上邱络玫的腰,那双骨骼分明的大手在邱络玫稍显走形的腰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随即他的手滑到邱络玫的尾骨处就那么点了下,邱络玫的身子就跟失去了支撑的筋骨般,软趴趴的整个跌靠在他的怀里。即便这么多年不见,对邱络玫身上的敏感点,cherpthn依旧了如指掌。
邱络玫媚眼含丝的仰着头,任凭cherpthn一手压着她的腰,一手捏着她的下巴,不带丝毫情感跟宠惜的吻就那么直接压在邱络玫的嘴巴上。像例行公事一般,沾过即离,多一秒似乎都是另外的价儿一样。
可即便这样的cherpthn在邱络玫眼里依旧如当年那般光芒万丈,就算这个男人形同乞丐,邱络玫也已经为这人开了十层的美颜滤镜。两个步入中年的人就站在大街上,明目张胆搂抱在一起,做些年轻人都鲜少会做的有伤风化的举动,这股子旁若无人厚颜无耻,倒真是灵魂相惜。
cherpthn搂着邱络玫就那么沿着路边慢慢走,边走边问,“你联系邱艾了吗?”
一提这个,邱络玫脸上的娇柔立马煞下去大半,她打开手机的通话记录,除了最下面的一通记录显示通话2分15秒,其他均是未接的红色字体。
cherpthn看到这个画面脸色随即染上了明显的不快,眉头深锁,紧抿的嘴角上挑,隐隐透出了几分的暴怒。邱络玫察觉到cherpthn身上的戾气时就看到了这人这副可怖的面容。虽然已经二十年不见了,但再次看到还是让邱络玫的心隐隐地发起了慌颤。
“cherpthn,你听我说......”邱络玫双手抱住cherpthn胳膊,仰着脸焦急地解释道,“因为我跟邱艾之间有些小小的误会在,而且对你他太陌生了,所以”所以暂时并不想见你。最后这话邱络玫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但cherpthn已经明白邱络玫欲言又止的意思了。
cherpthn扯开邱络玫抱着自己的手,他本就比邱络玫要高出两个头的距离,抱着邱络玫的时候完全是小鸟入怀的依人之感,可要面对面而立的时候,就会有种很强烈的压迫感。邱络玫的双脚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一步。她看着cherpthn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那张脸不笑的时候带着不怒自威的施压,让邱络玫就很慌。
看到邱络玫往后退,cherpthn就刻意又走近她两步,几乎是前身相贴的距离。这样明显身高的落差落在来往的路人眼里就有种打情骂俏的刻意。可只有邱络玫自己知道,她此刻的内心面对着这样的cherpthn要有多煎熬。
“这些年你是怎么照顾他的?”cherpthn压着嗓子,声音低沉的发狠,“我让你好好照顾他,就是让你把他照顾到不知道自己的亲爸爸是谁?见也不见一面?”
邱络玫又慌又怕,拼命摇着头,想往后退的身体就被cherpthn圈在怀里,这个人看上去明明清瘦的好似没有多少力气,但强硬的邱络玫在他怀里却被禁锢的丝毫动弹不得。
“cherpthn我没有。”邱络玫是知道cherpthn这个人的阴暗面有多可怕的,她爱这个男人没有错,但对这个男人的惧怕也并不比她的爱慕要少。可这么多年坚持下来,邱络玫的心里也有百疮千孔布满了的委屈,此刻再面对当初给自己承诺,说会回来娶自己的男人的指责,邱络玫的委屈瞬间溢满胸腔,竟然有隐隐遮盖惧怕对方的势头。
邱络玫双目包裹着隐忍的泪,就那么仰望着眼前的男人,“不管我的抚育是否称职,但在完全缺失了这份养育职责的你身上,我做的不论有任何不当的地方,都不该是你来指责我的不是。”她说,“没有履行承诺与丈夫、父亲职责的人是你。抛下我们的人是你。如果不是因为孩子当时已经不能被拿掉,或许你当时对我摆明你不想结婚的立场,我也不用憧憬着希望一直等你。不爱我们的是你,明明没有尽到责任的也是你,消失二十年后的你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只是为了捡现成的果实外加指责我吗?”
邱络玫说的并没有错,所以她的控诉此刻才讲的如此有理有据。她向来都是无理占三分,有错全在旁人身上的人,如果此刻眼前的人不是cherpthn,或许就不可能是邱络玫此刻隐忍着自己只为要个公平。
邱络玫得寸进尺傲气了大半辈子的傲骨,这一刻或许是因为跟cherpthn分开了二十年的关系,她的心里虽然还有对这个人的惧意,但却不足以支配她要委屈自己的那份隐忍不甘。
邱络玫的反应在cherpthn的意料之外,但却对这样的邱络玫起了一丝意想不到的兴致。这种兴致就好像在一个你已经玩腻,想要丢弃的哑巴玩具身上发现了新的按键,无意中的一个触碰打开了新的开关,这个破玩具不仅会说话,竟然还有不错的肢体动作,就很新奇。让原本想丢弃的人起了再玩儿一段时间的心思。而cherpthn此刻对邱络玫就是这样的心思。那种目的不纯,从一开始就怀着别有它意的恶作剧的心思。
cherpthn看着委屈又挂着小心翼翼气愤的邱络玫,勾唇笑了。他抚上邱络玫的眼角,像是揉又像是压,让邱络玫的眼泪借着他的动作滑出了眼眶。cherpthn将沾着邱络玫眼泪的拇指放进自己的嘴里,闭着眼睛很深情的回味着这抹眼泪的味道,看得邱络玫一把年纪仍然忍不住的心跳加速红了脸。
这就是这个男人的高明之处,既有能力让你爱,又有办法让你恨。但又随时能让你将所有恨意消散,转而心动连连。仿佛经历的那些所有委屈与不堪都不值一提一般。哪怕是心机深沉,又心思阴狠的邱络玫,同样心甘情愿被玩弄在这样劣质的情感里。从前是这样,即便年月经久的现在,依旧百试不爽。
------题外话------
谁是谁的一时兴起谁又是谁的一厢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