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遇见春丽起,轮流值夜就是一条铁律,无论身处什么环境。
所以他们为了每个人都能得到充足的睡眠,通常将休息时间安排得很长,大约在12到14小时。
这次也不例外。
“说说吧,你以前是干什么的?”毛子丰搅拌着米粥,丢给贾真帅两张饼和一大盒午餐肉罐头,这是特例申请的外出物资。
贾真帅听到这个,似乎有些犹豫,言语也变得磕巴,“我……就,瞎,瞎混呗……”
毛子丰不追问,从茶几底下滚过去一瓶德国黑啤,“喝吧,就快过期了。”
短暂的咀嚼和吞咽声后,倒是贾真帅先开了口。
“庄哥,你呢?”
毛子丰盛了一碗粥给他,自己留下锅里所有的。
“我叫毛子丰,之前是艺名儿。”
“蛤?”
“我是警察。”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故意盯着黄毛的脸,想看看对方是什么反应。
果不其然,这货明显目光游离,不敢对视,还差点被饼给噎了。
“放心,我对你的过去不感兴趣,”毛子丰轻碰酒瓶,喝了一大口,“就是想知道你会些什么,有哪些技能,毕竟以后咱是一条船上的了……呵~要是冰的就好了……嗝儿!”
贾真帅也喝了口酒,淡定不少,“哥,我打过很多工,会的也多,能吃苦,你需要我干什么都行。”
“嗯,挑有用的说。”
黄毛挠着脸想了一会。
“对现在有用的……除了菜和食用菌,粮食我虽然没种过,意思应该差不多……再有就是修车会一点,装修方面的,刷墙、水电全会,手工也成,不太复杂的我研究研究都能照着做,对了,还会理发。”
“全才啊……”毛子丰暗想这是又捡到宝了,却还是忍不住逗他,“缝纫机踩得咋样?熟练不?”
贾真帅又呛了一下,“咳咳!哥,别开玩笑了,我没做过那事儿……”
“你小子年纪不大,阅历不浅,要是在眼镜店也干过就完美了,”毛子丰偷乐了好一会,“对了,你之前说的什么密封件厂,你觉得那地方能造出枪来不?”
“枪……其实在技术上没有任何难度,这么说吧,随便一个五金工厂都行,只要有无缝钢管。”
“子弹呢?”
“正规的肯定不行,但能用是没问题的。”
毛子丰点烟,靠在沙发上,“听这意思,你还真造过?”
“没有!”贾真帅连连摇头,一时忘了当下已是末世,“那玩意儿谁敢整!”
“不用紧张,我说了,今后咱们是一条船上的,我巴不得你什么都会,你要能造出飞机大炮来我才高兴呢!”
毛子丰把最后一块饼塞进口中。
“既然是自己人,我也不瞒你,算上你和素娟儿,基地就咱五个。”
贾真帅并没有流露出惊讶的神情,看样子是早就猜到了。
“春丽是最高领导,董事长,一切都得听她的,这个规矩你们必须遵守,不过放心,一般情况下她还是很民主的,大事儿你们都有投票权。”
看这黄毛乖巧点头,毛子丰继续做他的入伙动员。
“咱们那的情况你大概都清楚了,短期内饿不死,可也不能一直这么躲着,”毛子丰从一堆零食里随便抓了几袋,逐一扯开摆在茶几上,“作为新成员,你有什么想法?”
“哥,我没啥想法,有个落脚的地儿就很好了……”
“别拘谨,大胆说,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总得互相了解。”
贾真帅喝完粥,用袖子擦了擦嘴,冥思苦想了一会,说道:“我们原先也是五个人……说实话,太少了,现在这种情况,还是得人多才安全……人多力量大嘛。”
“嗯,说得很好啊,你跟和尚的想法差不多,”两人砰瓶,“要发展壮大,的确得有人才行……咕咚咚!”
“可我们现在太弱了,别说去找幸存者,自保都难,”毛子丰摸着左腮的细疤,回想起去年的险境,“要有枪,有炮,很多的枪炮,坦克,装甲车,越多越好。”
“但是,在这之前,守住基地,也就是我们的家,才是最重要的,明白吗?呦,这个好吃。”
“明白!”贾真帅接过果丹皮,捣蒜似的点头,“丰哥,都听你的。”
“是听丽姐的,”毛子丰干了啤酒,“对了,素娟儿呢?她以前是做什么的?”
“她……好像是做网络直播的,更多的我还真没问过,”贾真帅有所隐瞒,“哥,其实我们不是很熟,她是我一个工友的对象,就……话挺少的那种。”
“孩子是你的?”
贾真帅低头。
“有没有可能是你的?”
贾真帅默认。
“呵,”毛子丰嚼着花生豆冷笑,“不是很熟?你们年轻人可真乱啊……啊……阿嚏!”
“丰哥……你真是警察?”
“协警。”
“警察局里不是也有枪吗?咱们可以去找找。”
毛子丰摆摆手,“警用的不行,准确的说是子弹不行,必须得军品,这个你以后就明白了。”
酒足饭饱。
胸腹的痛感减轻不少,以他的恢复力,一个夜晚足以痊愈。
他让贾真帅先休息,自己值第一班岗。
站在窗边,望着落日的余晖,陷入苦思。
俗话说,凡事再一再二不再三。
至此为止,绝境之险已有三次。
每次都是命悬一线。
每次都要靠别人相救。
别人,也同样需要别人。
这就是现实。
康复者也好,免疫者也罢,在鬼群或者变异鬼面前都同样脆弱不堪。
抱团取暖,是人类的天性,也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每一个在这种末世里存活至今的角色都不应该被轻视。
无论之前什么身份,是善是恶,都不重要,只要“活下去”这个目标一致,就可以成为同伴。
高低贵贱,三六九等,早已不存在。
贾真帅这种小流氓,他以前见得太多,可能缺乏管教,可能经不起诱惑,可能生活所迫,本性未必是坏的。
事实上,如果不是有一个公安局副局长的爹,自己变成什么样都是未知。
从小娇生惯养,没吃过苦,专业又冷门,怕是连个正经工作都找不到。
会不会走上歪路,说不准。
仅在渣男这个维度,他也完全没资格鄙视别人。
婚内出轨,始乱终弃,见异思迁,玩弄感情。
谁也没比谁强多少。
他现在担心的并不是贾真帅的品性会不会对团队造成不好的影响。
而是那难以掩盖的机灵头脑,以及杀敌时的异常狠辣,是否可以被压制。
毛子丰没当过领导,不懂怎么管理员工,他所能想到的就是要尽快建立一系列规章制度,来约束每个人。
记得春丽说过,她的专业是什么管理之类的,当时没仔细听,等回去要好好找她商量一番。
“你小子可千万别整什么幺蛾子……”看着贾真帅已经睡熟,毛子丰淡淡念道。
——
毛子丰醒来的时候,已是上午十点多。
洗漱用品和早餐放在茶几上,贾真帅正背对他,在办公桌上鼓捣着什么。
“咋不叫我?”毛子丰捶着不太舒服的腰。
“哥!你醒了?”贾真帅被吓了一跳,忙转过头,“我看你睡得挺熟,就没……”
“你弄啥呢?”毛子丰挠着屁股走到桌前。
昨天的两个酒瓶已经变成大号燃烧瓶,弩、弹弓和弹珠摆了一堆。
贾真帅把呲水枪递给他,“哥,你带着吧,我做了一套胸挂,枪可以固定在胸前,昨天那东西应该也怕这个。”
“还说没踩过缝纫机,呵呵……”毛子丰没接,“你自己用吧,我这有喷雾,效果一样。”
“那这钢弩你放车里,我已经上好膛了,威力巨大,保险这样开。”
“行,以备不时之需吧。”
两人整理行囊,物资装车,重新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