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会儿，四周已经黑蒙蒙的了，好在许青砚手中的火把还照亮了一片区域，风吹动竹叶，发出鬼魅喊叫般的声音。
“确定是这儿吗？”许青砚挥动火把，试图看清远方。
“应该就是这附近了，你在这块石头上这休息一下，不要走动，我去看看。”
应龙兀自朝前飞去，它在矿工的识海中看过来他们出事时的记忆，路是没走错的，可奇怪地是，它并不能够感受到前方有灵力的波动，而且就在刚刚许青砚告诉它，她看见有鸟儿可以随意地飞入飞出竹林。
按理来说，这些都不太可能，因为结界能够持续存在，是需要灵力来维持的，而只要结界没有被打破，除非是施术者，其余东西都是进不去的……
望着远处黑漆漆的一片，它回想起自己在识海中的所见，矿工被什么东西隔绝在外，然后很快就有人出现将他们带走。
不对，在那些人的记忆里，修士的出现和撞上结界这两件事情发生的时间几乎是同时的，就算是修士一直在这蹲守，如果真的是有一个范围如此大的结界，也不应该会来的这么快。
应龙不禁喃喃道：“没道理碍…”
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应龙警惕地盯着前方不远处的灌木丛。
“应龙？”
“是你？”
一人一龙震惊地对视着，都十分奇怪为什么会在这里遇见对方。
“我不是说让你别乱走吗？万一被结界伤了怎么办？”应龙不悦地叉腰质问道，还很疑惑她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走到自己前方的。
“我没乱走啊？”许青砚蹙眉不解，伸手拿起火把，将它吹燃，然后照着不远处说：“你看，那块石头就是你之前让我待的地方。”
这次应龙真的冤枉她了，苍天为鉴，她是呆在原地一动不动，结果听见灌木丛一侧有说话声才特意将火把灭了，然后探身过来查看，这距离她站着的地方不过十几步路的样子。
正如她所说，灌木丛一侧，就是那块石头。
借着火光，应龙这次看得很清楚，可现在这些种种情况，只能表明一件事，那天的猜测是错的。
如今许青砚没有移动，它也是朝前走的，那动的是什么呢？
它顿时恍然大悟。
“不是结界，他们设下的是空间禁制，他们把矿洞那块区域同外部隔绝开了，所以我不管怎么往前走都走不到矿洞那，就先进入一个循环一样，他们从来就没想挡住来人，而是想藏住里面的东西，所以鸟儿才会如此自由地进入。”
“难道，矿洞那块区域从土地上消失了？”
“不是消失，是隐匿，矿洞依然就存在我们前方，但是我们走不进去，这种方法既能让过往的人无法走近，又能不让修士察觉到灵力波动，真是巧妙，不过这对我们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空间禁制最是劳神费力，需要找到阵眼所在，将隐匿地和外界重新连接起来，所以对分秒必争的他们来说很是棘手。
而且这样看来，应龙之前完全搞错的因果循环，那些矿工应该不是因为撞到什么才被修士抓走的，而是闯入禁制中，修士才出现，再用结界困住这些矿工的。
现在已经触发了禁制，必须要在修士赶来前进入矿洞。
所以应龙不自觉开始啃着爪子思考，嘴里还念叨着：“得快点找到阵眼才行。”
而许青砚在听完应龙的描述后，不自觉联想到了一种拓扑学结构。
莫比乌斯环。
看起来，空间禁制就是将平面区域内，绕着要隐匿的区域，挖出来一个圆环，然后将圆环剪断重组成莫比乌斯环，这样，任何想要进入隐匿区域的人，都会被困在莫比乌斯环的死循环中。只有他们朝外部走时，才会重新回到平面中。
对于莫比乌斯环，她记得有一句很经典的话——终结即是开始，死亡亦是重生。
目光不自觉地投向刚刚指向的大石头。
应龙走了有一段时间，却出现在了她的身后，所以它应该是走了一个循环。而应龙踏入循环的起点便是这块石头。
“如果说我们根本就不需要继续往里走了呢？”许青砚莫名冒出了一句话。
这让应龙不解地问道：“不往里走怎么去往矿洞？”
“既然陷入的是一个循环，那么说明不管我们往哪走，距离矿洞都是一样的距离，所以我们反而应该往外走，退到我们进入循环的地方，那儿介于循环与外界区域之间，到矿洞的距离不变，但却最接近循环外。”
然后她指向那块石头，继而说道：“那儿是起点，也是终点。”
应龙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阵眼不在循环里，也不在循环外，而在二者之间，而那块石头，在他没进入禁制时就已经存在了，那才是阵眼。
它催动一道灵力，砸向那块石头，顿时那块石头化为了粉末，周围的花草树木顿时变得有些扭曲变型，但很快就逐渐慢慢恢复成正常的样子。
有些不同的是，前方出现了一片并未见过的青柏树，而不再是风中瑟瑟的高竹。
“看来平时叫你蠢丫头叫错了。”应龙满意地看向身旁的女子，眼里倒是多了一份欣赏出来。
即使是它，要想找到空间禁制的阵眼，也常常是用蛮力地撕裂开整片区域，而许青砚却一下子就发现了阵眼所在。
许青砚本就对应龙给自己的称呼有几分讨厌，这会儿它还主动提起，便不耐烦地回应道：“我三岁就有锦城神童的称号了，是你自己看低我，好了，快走吧。”
应龙无力反驳，只能带着许青砚快速离开了那片竹林。
它并没有把禁制完全破坏掉，而是只是打出了一个缺口，修士们进来必然会在看似完好无损的禁制中搜寻一会儿，也好拖延一点时间。
所以这会儿，应龙才能无人阻碍地到达它重见天日的地方，它曾经心脏逐渐停止跳动的地方。
许青砚持着火把从废弃矿洞的洞口往里看去，火光并不能完全照亮前方，她凝视着远处的黑暗，想要看清黑暗中是否有她所渴求的真相，那些秘密是否也在凝视着即将揭开一切的她。